楚明熙的脸色明显有了松动,
不得不说,陆神医脾性虽古怪,但凡他想说动谁,句句都能说动那人的心思。
楚明熙早前就想根治好她这怕黑的毛病,若能从陆神医那里学到几分,哪怕只是学到个皮毛,也必然受益匪浅,尤其是那些患有心病的女病人,因要顾忌世人的看法,不便出门找男大夫治病,假使真有个女大夫能为她们医治,她们就不必再受那久病不治之苦,如此,倒真真是一桩于所有人都有利的
事。
陆神医见楚明熙不言不语,以为她仍在迟疑不决,心里不免就有些恼了:“嘿,你这女娃子,老夫愿意破例收你为徒,旁人想要这福气还盼不到,你居然还不答应,是不是觉得顾老头比老夫医术强?老夫老实跟你讲,顾老头虽有几分真能耐,但比起老夫来,他可是差得远了!”
他抬眼睨了睨她,“你不信?!你自己出去打听打听,江湖上谁见了老夫不恭恭敬敬叫老夫一声‘陆神医’,你祖父再如何厉害,到底只挣了个‘顾大夫’的名头。”
若说前一刻楚明熙还在踌躇着要不要就此拜陆神医为师父,待听了此话,从陆神医的话里头品出几分奚落她外祖父的意思,心中本就有些不喜,且从医者当以医人为主,陆神医却只想着在外头挣个虚名,在名声上与人攀比高低,此举绝非为医之道。
她立时打消了跟陆神医学医的念头,有些不屑地道:“我外祖父哪比你差得远了?我外祖父医术比你高明不说,人品也比你高洁。不说旁的,只说药人一事,我外祖父就绝不会逼着人当药人,更不会让药人吃出些什么毛病来。”
陆神医被她气得瞪眼吹胡子,欲要开口辩白几句,可到底楚明熙这话实不算冤枉他,难免有些底气不足,一时也没脸再声辩什么。
楚明熙走进院门,陆神医实在不舍放弃她这棵好苗子,跟在后头忿忿不平地道:“顾老头是你外祖父,老夫再如何本事比他大,你跟他连着血亲,你心里自然更偏倚他,瞧他处处都是好的。”
“老夫也不跟你争这些没用的,往后,你就会知道老夫的医术高不高明,到了那时候,你就算来磕头求老夫当你师父,老夫也不见得愿意!”他拂了拂袖子,负手便走。
***
陆神医在楚明熙那里碰了个软钉子,气得连晚膳也没用上几口,到了次日,见了楚明熙面上仍淡淡的,似是心中仍有些不快,楚明熙也由着他去,陆神医的脾性她并非全然不知,他再如何气恼,到底从不会让自己的情绪影响了他的医术。
陆神医自己恼了两日便也好了。
楚明熙日日都按时服用他给的药,但他行医数年,自然明白他的药虽好,想要彻底医治好心病,总归还需解开心结。
陆神医抱臂靠在椅背上:“明熙,你到底因何缘故得了这怕黑之症?”
他总该先了解她当初到底因为何事留下怕黑的毛病,方能对症下药。
楚明熙面色微变,手指紧拽着医书的一角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