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元英捏着笔的手顿了一下,而后将此话润色一番递上前去。张自成只是草草过目,又将目光转向常晚风阴沉的一张脸上,说道,“封号便由你来定。”
江忱这才开口:“早听说赤燕军里有个叫贾士月的,我要他。”
小时候的江忱又淘又莽,从没那么多花花心思,除去两次纵火跟他相关,他再没惹出过什么大事儿。甚至早些年干的离谱事儿大半是常晚风撺掇的。
可江忱与他又不同,想要的东西全都显现在眼睛里。这双眼睛直白又大胆地出现在这里,没有野心,全是胜负欲。他的战场不在南平,而是在此处。
这两条腿,常晚风是打不断了。
江忱自小算是被他带大的,纵使他们性情不同,喜好不同,但此刻难掩的,是他们流着的血几近相同。
时间悄无声息地夺走了江忱脸上的大半青涩,他凌厉又不失鲜活,许多事明知不可为却偏偏要做,这份执拗让常晚风心里打了个寒颤。
松柏之茂,隆冬不衰。半晌,常晚风沉沉地吐出一口气,“封冠英吧!”
平静的暗流因为新砸进去的石头,而变成了躁动的浪。惊着了装死的鱼,也惹怒了岸边喝水的兽。请封的折子还未递进大殿,校场便已传开了。
常晚风撂下的脸怎么也拾不起来。两人在校场沿着高坡一路走着,常晚风带他去看步兵与骑兵的人员分配。
“师父……”
“哟!”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常晚风打断,他阴阳怪气问,“你叫我呢?”
江忱咂了下嘴,脚步停下,顺着步兵操练的地方望去。目之所及之处分为三大区,常规操练、负重训练、兵器演练。贾士月在众人前排转头往上看。
常晚风也与他对视,但已没了互相看不顺眼的心思。直觉告诉他,贾士月要倒霉了。
江忱眼皮一掀,“他打你了吧?”
“不该较真的事别总瞎琢磨。你去南平,别还没出门就先把军心给搅合乱了。” 常晚风说,“但出了京城没人在你上头,我就这么说说,你爱听不听。”
江忱被接连的几句话堵得胸口疼,浑身肌肉都紧绷起来,他偏过头,“常晚风。”
“对,你就这么喊我。” 常晚风说道。
江忱这一年在嘴上就没占过便宜,骂爹骂娘他会,可堵着他的这几个人,他都不能那么骂。过往经验提醒着他,他师父软硬不吃,交代下来的话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于是他那股委屈劲儿也涌了上来,又幽幽开口道:“早晚被你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