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洛自己的军刀落在不远的地方,也被他捡了回来。他牵着马慢慢下了那道雪崩后的陡坡,在一片平整的雪地和摔下来的狼尸中间跋涉,耗费了一些时间才找到被掩埋了的另一匹马,把鞍袋和另外一些行李转移到自己的马身上。
“我们俩还得辛苦一下,”他拍拍幸存下来的那匹马的脖子。
浓雾散去了,指南针也恢复了原状,因此他得以对着地图确认了他们和原定路线偏离的距离。幸运的是,那村庄就在悬崖下往东不远处。下山后他很快就找到了那条通往村里的路。沿途十分顺利,一切都与旅途中的景色并无不同——也就是说,仍旧没有任何生灵出没的迹象,林间一片死寂。
转过一个弯之后,山下的村庄进入他的视线。几排低矮的矿工棚屋挤在外侧,整个村子紧邻着一片尚未结冰的湖。
他知道那就是用以构建陷阱的水源。
这一处私自开采的小型煤矿没有施用任何魔法作为防护,然而他仍然可以感受到一波接一波的,眨眼一般轻微的能量扩散的痕迹。越接近村庄,这种感觉就越发强烈。
也许不止是他可以感受到。马缰绳忽然一紧,他被向后拽了一下。灰色的大马站在原地不走了,晃着脑袋,前蹄刨着地,紧绷着全身的肌肉,显得很焦虑,忽然前蹄离开地面跳跃了两下。维洛的身子向旁边一滑。
他赶紧拽住缰绳,摸着马脖子轻声安抚:“喔,冷静些,好伙计。你要把行李跟咱们的小朋友甩下来了。”
假如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或者维洛还醒着,这都要好办得多。但过去两天的经历让他不得不在做决定时更谨慎些。天黑后带着一个昏迷的女孩留在林子里绝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因此他只能往前走。
在某一处,他感到耳边的声音完全消失了,连风也不再流动。
这种感觉对他来说再熟悉不过。三一学会里随处可见的屏蔽法术,每个藏书室、档案室和办公室都或多或少地施用过,用以屏蔽多余的感官信息。全仰仗了这个法术,在战后的大部分时间当中,他才能使自己平静下来。
在这令人脊背发冷的寂静中,卢卡把马拴在最近一间小屋的窗棱上。卸下一些行李后,他尝试把昏睡的女孩安全地搬下马背。然而他实在不习惯这种活儿,刚用肩膀抵住维洛的脑袋,他就感到脚下不稳,支撑不住自己。最后两人一起跌倒在门前的积雪里。
他把沉甸甸横在自己胸前的金发脑袋推开,又费了好大劲儿才爬起来,拍掉身上的碎雪。马儿冲他转过头来眨巴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