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凛冬盯着边野眼睛,试图发现什么。
笑很浓,干净,纯粹,没有异样,看不出任何情感堆叠的成分,卫凛冬暗自一扯嘴角,自嘲自己太会异想天开,恢复记忆哪有那么容易。
他让开身,边野进来。
给边野拿拖鞋时见到对方一直在看他的脚,像是在出神。
“直接踩地会很凉么?”
边野垂着眼问。
“还好。”卫凛冬把鞋放回原处,以为是边野不想穿,却察觉到自己脚上的鞋被触碰,边野用脚趾轻轻一压。
“要你的。”他低声说。
卫凛冬上拉视线,抬眼去看向边野,什么也没说,像之前很多次那样,往边野那边一滑,只一双袜子向里走。
“喝点什么?”
卫凛冬径直去厨房,听到背后说要喝水,热一点。
早晨起来忙于准备三个人的早餐,一直没烧水,此时电水壶在安静的厨房发出嘶嘶的加热声响,卫凛冬等在灶台旁,从敞开的门,看着缓步走在室内的边野。
动作真的慢,像在参观一所博物馆,时而停下时而行走,经过窗前,窗框将这个男人分成格段,切割成一组精雕细琢的镜头——
垂下几绺碎发的侧脸,浅色圆弧领口外的锁骨,堆叠出自然褶皱下的腰线,几道浅疤的细滑小臂。
卫凛冬就这么看着,直到镜头前的人消失了好久。
水壶吹出尖锐的哨声,他倏地一怔。
低头,将滚烫的热水倒入已经准备好一半凉水的玻璃杯中。
出来时,边野站在地下室外。
门是开着的,通往底下的楼梯近在眼前,不知这个人看了多长时间,卫凛冬总觉得不会很短,目光有着过分的粘度,是把水递给他,也不会移开的那种。
“你以前就住在这下面的地下室,”卫凛冬告诉边野:“现在我住。”
话音落下,接过的杯子有个轻微晃动,卫凛冬看着边野的手,隐约听到了声屏息的促音,像是克制地,很小心地往外呼出窒住的气。
嘴刚刚挨上杯口就被捏住底端,拿开间,水不慎洒出不少,边野的嘴角,耳根,就连锁骨窝都是水淋淋的。
一只大手覆上他半面侧脸,水被蹭得到处都是,一片湿润水亮,卫凛冬抓得很用力,不过水滑,最终他还是揪了边野后脑的发,卫凛冬拽到便于他可以观察到的最佳角度——
边野的脸仰到极限,在灯下无可躲藏。
“你为什么会知道万嘉?”声音足够低,蕴含强大的压迫感。
“问唐楚了,”边野直视对方眼睛,一眨不眨:“办事顺道过来。”
卫凛冬眼皮很薄,半阖下眼,浑黑的睫毛遮蔽所有情绪,只是这一次似乎情绪大得藏也藏不住,边野发现一瞬的黯然,似乎有什么在男人眼中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