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一具轮廓偏瘦却足够有力的身体推倒在地。
工地上一片冲天巨响,所有人都傻了眼,纷纷扔下手里的活往声源处跑,杨超被仰面压在下面,那一刻他眼神凝滞地看着撑在他身上的……
边野。
一滴血猛地砸到他脸上。
他反射性地眨了下眼,这时钢管被清理开,杨超坐起来就摸边野脑袋,吼着问他砸哪儿了。
他俩干的是钉桩的活,安全帽被放在一旁台阶上,谁也没戴。
庆幸的是,管子不是实心的,杀伤力度被大大减低,可即便如此,仍然架不住它从那么高的地方跌落。
边野右侧额头,耳朵,肩膀,一直到肋下都无法幸免,血顺着额角一路流淌,所过之处一片殷红,似乎于此相比,手上被李响国砸的那一下就不算什么了。
边野可以从疼痛中判断自己的严重程度,毕竟他曾经受过足够多的伤,经验丰富。
没大碍。
他摇着头,告诉杨超他没事,一边说一边随意抹了把脸,因为李响国砸的是惯用手,指头全是木的,无论抹下来多少血他也感觉不到。
看着一抹就满手,连指头缝都在往外渗血的情形,周围人全慌了,纷纷问边野怎么样啊,要不要去医院。
李响国是怎么也料不到会亲手弄出流血事件,他不过是想小惩大诫教育一下这小子,要真在工地搞出事,他就是第一责任人。
想到这里心跳骤然飙升,李响国抹着一脑门子的汗,问边野有没有事,不行赶紧去医院处理,对方没答他,反倒用一种既冷淡又狡黠的目光看着李响国,然后他嘴角一勾,笑了。
“不用,我接着干。”
顿时现场一片哗然。
在众人极为惊异的目光下边野站起身,踢开脚旁的管子,蹲到桩子旁,摆出姿势。
血淋淋漓漓往下滴,几乎侵占了男孩整张脸,分不清到底伤在头顶还是侧额,头发在粘稠的液体浸泡下打成缕,把这些血滴子带向耳廓,从脸颊一路流到脖根,吞噬大片领口,是让人看一眼就揪心的程度。
别说是心肝乱颤的李响国,就是杨超也撑不住了,他来不及起身,手忙脚乱地爬过去拍着边野的脸:“野子野子!边野!!算哥求你了!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走!咱去医院!”
“超哥,”此时边野的眼神过分执着,任谁都能看出那股要把李响国穿透的狠劲儿,他目光不动,看着李响国说给杨超听:“你别管了。”
说完,他重重地吼出声:“砸啊!快他妈砸!”
李响国抓着锤子站在那里,脚下被月光拉出一缕孤零零的影子,明摆着的,对方就是在赌气对峙,谁都清楚工地上一旦有任何闪失,他这个工头保准玩完……
说软话,摆姿态,又或是逼他跪地磕头祈求,无论边野想要什么,李响国都不可能就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