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巡和白老将军曾一同掌管北军足有十几年,与岑渊自然交情不浅。
白巡当然也认出了蔺南星的身世背景,却因此对蔺南星更加深恶痛诋,又忌惮不已。
白巡瞥了眼那位老将,冷冷道:“蔺公公初来寒州,雁城附近的地形都未摸清,如何能随军出征!将士们的性命岂可当做儿戏!”
他铿锵道:“在坐诸位谁人不是从小兵小卒做起的,就连本将军也是如此,蔺公公哪怕授命天子,入了北军也要按规矩行事,明年一年,蔺南星都只能巡城警戒!”
老将还欲再劝说一二,白巡已烦不胜烦,敲定道:“此事不容再议,蔺公公,听清楚了吗!”
蔺南星给了那位老将一个安抚的眼神,向营帐上首处的白巡微微欠了欠身,抱拳道:“咱家得令。”
语调懒懒的,膝盖是不弯不折的。
白巡微微抬头看着蔺南星,他心下越发堵得慌,想要发作一通,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却见蔺南星带着一身的血腥气转头就走。
白巡皱眉道:“你去何处?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当这是哪里?”
蔺南星脚步微顿,却是头也不回,扬起辞醉,摆了摆手道:“今日的巡城已经结束,咱家听从白将军的指定,不再参合其他事宜。”
他语调含笑,又似乎颇为嘲讽,道:“咱家带出去的队伍此刻正在庆功吃席,此处咱家待不得,那儿总有咱家一个位置吧?”
沾满血腥、让白巡吃瘪数次的辞醉,还有那高大难驯的阉人背影,目中无人、阴阳怪气的语调……蔺南星的一举一动、浑身上下,每一处、没一点都让白巡看得怒火中烧,气得像是快要呕血。
他恨不得拿起尚方宝剑,立刻把这人捅成个千疮百孔的破玩意,还有嘴,手,下面,全都撕烂!砍掉!削平!
蔺南星却懒得管身后那些人是什么反应,他撩开帘幔,淡淡道:“告辞。”便弯下腰身,走进了屋外皑皑的风雪之中。
帘幔落下,帐内的白巡爆出了一声怒吼,其他官员们立马七嘴八舌地劝了起来。
蔺南星冷笑一声,这白巡这么大的火气,年纪又不小了,他可真有点担心把这人气得中风了,到时候北军乱作一团,要出什么岔子。
不过白巡虽然脑子不行,打仗也平平无奇,体魄还是练的不错的,应当很受得住气,骂声隔着个毡帐都震得他耳朵发痛。
蔺南星连忙放空他饱受折磨的耳朵,再不关注帐内那些毫无意义的污言秽语。
逢雪早已等在了帐外,他身上的血衣甲胄已全都除下,换上了厚重保暖的裘袄,身上也大致收拾了一番,整个人瞧着很是清整。
他见蔺南星出了营帐,便迎了上去,行礼道:“蔺公,您的帐内已备好热水,可以沐浴更衣了。”
蔺南星今天几乎浑身都在血里浸过一遍,自然得洗了澡才能回家。
他之前虽答应过沐九如一日沐浴不超过两次,但南下之后,他有时汗出的太多,也会多洗上一两次的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