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之迅捷,与杀鞑子时相比也不遑多让。
但没跑两步,蔺公又脚步一顿,头顶的风帽、身上厚重的灰色大氅和皮袄、手抄、毛绒护腿劈头盖脸地向逢雪砸去。
褪去一堆服装后,他的穿着成了艳红色的四品宦官的蟒袍,整个人在苍茫的雪色中,让人眼前一亮。
长身玉立,又帅又冷。
逢雪抱着一大堆衣物,已对这大冷天脱衣服的行为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想蔺公那头的诡异行径还在继续。
逢雪一边捡着遍地乱扔的毛料,一边见蔺公摸出枚鸡舌香往嘴里一含,紧接着又拿出了一面小铜镜,掀开镜面,飞快地打点了发髻上的乱发、冻僵的眉毛和有些皱褶的衣领。
做完这些,蔺公收起铜镜,又摸出了一盒无色的唇脂,往嘴上糊了一圈,这还没完,蔺公最后竟摸出一盒香料,飞快得用火折子点燃了揣进兜里。
这才头也不回地飞奔下楼了。
一套动作非常迅捷,让人目不暇接,又有条不紊,宛如一只开屏的孔雀。
逢雪:“……”
这人谁啊?
他好端端得跟了三个月的冷酷上峰,郎君中的郎君,好汉中的好汉,怎么突发恶疾成了情窦初开,涂脂抹粉,娘们唧唧的毛头小子了……?
逢雪初见这般神志不清状态的蔺公,还不太习惯,有些怀疑人生。
蔺南星那头却根本无暇顾及他人,已用上最快的脚程一路下楼,往沐九如所在的道边奔去。
他的嘴边呼出清香的热气,飞扬的眉眼定定望向城楼下,白雪中站立的人影。
沐九如依然等候在方才的位置上,玉手里牵着榴霞,一人一马的嘴边也冒着呼呼的热气。
而他家少爷那对漂亮的眼里,笑盈盈得,正一错不错地望向自己。
蔺南星心跳得飞快,即便他已除了一堆衣物,依旧觉得热血沸腾,整个人都要被眼前的景象点燃。
他的贵人真的不远千里,跋山涉水地赶来陪他,与他团聚了!
他最爱的沐九如此刻就站在他的面前,像是一盏明亮耀眼的灯火,不论他身在何处,只要远远地瞧见了,都会感受归属与热切。
他几下跑到沐九如的身前,双脚稳稳地站定在一个亲昵又爱重的距离里,在急促的呼吸中,他低头看着他依然貌美,依然无暇的少爷。
蔺小郎君的心里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有积了百来个日夜的相思想要告知。
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沐九如在两两的凝望中先有了动作,他抬起被寒风冻得发红的双手,握住了蔺南星同样冰冷,又微微温热一些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