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间那一人一马便冲破了皑皑风霜,那匹好马昂首挺胸,蹄声轻快地载着名郎君,悠悠向南城门走来。
马儿说不出的气定神闲,马上的人更是缓带轻裘、雍容不迫。
那郎君头戴风帽,身披火红狐氅,眉间挂着亮晶晶的翠绿叆叇,整个人裹得密不透风,像是个腰阔十围的大汉,只露出一双握着缰绳的素手,和一张素白.精巧的脸来。
蔺南星凤眸圆睁,像是忽然被城下的郎君焕活了一般,动如脱兔地将脑袋和上半身全都探出了城墙,响亮的呼喊声霎时扩散出去。
“祜……阿祜!”
蔺公的声音本在宦官里算是低沉的,如今却硬生生地拔高了好几个调子,好似一只被卡住了嗓子的鸡。
跟着蔺公上过战场,议过军情的逢雪,只见过蔺南星人五人六,嗜血杀神的模样,哪怕蔺公给正君盖房子时,也是沉着稳重,不苟言笑的。
何曾见过这样失态的蔺公。
就是城楼上的其他小兵们,也从未见过蔺南星这般咋咋呼呼的模样。
城上城下,附近的兵士们不由纷纷侧目,视线来回地打量城头马上的两人。
城楼下的郎君闻声,也抬起了头来。
刹那间,被白雪蒙得褪色的天地,洒扫后依然灰暗冻结的道路,都在一抬眸里,被染上了浓墨重彩的色泽。
郎君眉目如画,肤白如脂,唇色和面颊却艳红如霞,丰腴的唇瓣一开一合,不知在说些什么。
又似乎这人不论说什么,都已无关紧要。
只是这惊鸿照影的容色,一行一止都美的天资,就已让人心神震撼,魂不守舍,连那唇齿间飘飞出的白雾,都似仙气一般,不染凡尘,美轮美奂。
那就是蔺公的正君。
逢雪想:难怪逢力总说正君容貌倾国,又难怪蔺公为了正君魂不守舍,大兴土木。
有这样的美人相伴,别说是金屋藏娇,就是烽火戏诸侯都不为过。
逢雪那头,甚至城下的许多人都没听清沐九如说了什么,蔺南星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小郎君的面颊一瞬通红,不知是冻得,还是激动的,他清了清嗓子,让走了调的嗓音恢复低沉,又喊道:“你先去营房里烤火,我马上就过来!”
城下的郎君嘴角微弯,又说了串话,嘴里仙气飘飘,眉眼柔和地弯着,眼神水亮又缱绻,像是含了汪相思在里面。
郎君摆了摆手,似乎不想去营房休息,人直接翻身下了马,牵着马儿候在了路边。
火红毛皮上的薄雪在下马的动作间被抖落,又瞬息就在他的帽顶、肩头积了一片。
大半个身子都快掉出城外的蔺公,见此立刻离开了原地,三步并两步飞身奔向下城墙的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