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更是会仔仔细细地涂个好几遍,每一遍都按摩到霜体全都吸收殆尽,才算勉强作罢。
虽然收效胜微,总也聊胜于无。
有好些次,他还因为梳洗耗时太长,让那些差役们撞见了。
那几人当面不敢说什么,背地里却偷偷地嘲笑他不阴不阳,涂脂抹粉。
蔺南星耳聪目明,就算他们声音压得很低,也听得清清楚楚。
但小郎君懒得同别人计较这种小事。
什么不阴不阳……那些人哪像他,家里有个十全十美,世无其二的夫郎,他就是再怎么打扮掇拾也不为过。
别说是天天沐浴抹粉,要不是沐九如不允许,就是放血美白,他也不眨一下眼的。
这些人懂什么,他们什么都不懂。
也什么都没有。
蔺南星哂笑一声,心里的优越感越发膨胀。
他眼一闭,不再看水里那个糟心的倒影,端起茶碗,慢慢悠悠地将凉茶饮下。
这脸,等回京以后再找御医开些美白养颜的药粉,想办法重新将养着吧。
总不能太碍着少爷的眼,也不能太丢少爷的脸。
蔺南星收起思绪,从茶棚墙上的简易木窗向外望去,这个角度大致可以观察到囚犯还有差役们的动静,以及关道上络绎不绝,步履蹒跚向着京城走去的老百姓。
这些平民百姓大多衣衫褴褛,面黄肌瘦,还有些病病殃殃,脸上手上全是大块焦黑脓疮,边走边痛苦地急喘,仿佛马上就要一命归西似得。
——都是逃荒来京的难民。
去年举国的冬天都格外酷寒,南方开春的时间因此延后,北方更是整个冬季都大雪连天,在数州造成了严重的灾情。
之后开了春,大灾后的大疫又爆发了出来,此次的疫情病况复杂,太医署至今也寻不到解决的方案,只能防大于治。
可已经爆发了疫情的城市,随着天气越热,情况越发严峻,甚至有些官府人手不足的北方小县城里,已困苦到了十室九空的境地。
于是逃荒便成了那些老百姓唯一的生路。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寒州、凉州等边邑城镇的老百姓也在往南边赶路,这些人倒并非是走投无路的灾民,而多是大城市里有些背景和人脉的富户。
这些人也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战事将至的消息,便也借着其他城镇接纳难民的由头,想办法谋得了路引,跟着逃荒的队伍举家搬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