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公公脑袋上的这点力气,对蔺南星来说就和踢个毽子似得,顶上一天都不会腿酸。
但秦屹知的态度激起了他的恼火,蔺南星收着力气踢了踢秦屹知的额头,将人踢得身子一个后仰,再也做不了低服的姿态。
蔺南星道:“你若再不起,从今往后别想再见韶光一面,连亲弟弟都要谋算的东西,现在就给咱家滚出去。”
秦屹知呼吸一滞,这才慢慢地站起身来,俊朗苍白的脸上满是汗水,又染着些突兀的绯红。
不知是被那一脚踢得憋屈了,还是跪久了气血不和造成的。
蔺南星看着那张汗水淋漓,苍白病态的脸,嗤笑道:“伤处很疼?”
秦屹知眯着双眼,狠狠咬着口腔内部的血肉,强迫自己垂下脑袋,不在蔺南星的面前露出冒犯的神色。
蔺南星很满意秦屹知此刻痛楚无助的境况——
服用御曦所受的痛,同净身相比,想来也不过就是如此。
当年他家少爷服药之后痛了一夜,又在床上卧了好些天,才算缓过劲来。
而导致他少爷所受之苦的罪魁祸首,除了安帝、沐家,也能算上秦屹知一份。
若不是当年秦屹知偶遇少爷时为少爷做了一张画,秦家又将那张画卷献给了圣上,压根就不会有后面安帝对画中人见猎心喜,要让沐九如入宫为妃的事。
哪怕秦家当初并非有意要害少爷,可蔺南星看着如今成了阉人的秦屹知,却也觉得这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蔺南星慢条斯理地喝了会儿茶,欣赏了会秦屹知的惨状,这才道:“坐。”
秦屹知应声又走回原位,坐了下去。
蔺南星放下茶杯,严声道:“秦屹知,咱家不会收你做附从。”
他看着忍痛坐在不远处,依然英英玉立的世家公子,道:“你永远都是秦家的人,不论你改名蔺屹知,还是成了秦公公,你做不成别人的附庸。”
蔺南星道:“谁若受了你的依附,来日但凡你有机会爬到那人的头上,就必会反咬一口。”
心里有归属的人,做不了任何人的依附。
就像蔺南星一样。
他曾经认了蔺广为父,认了景裕为主,但只要被亏欠一分,他就会记在心里,将恩怨情仇算得明明白白。
人和人的交情,一旦开始清楚地算计,便永远只会走向交恶。
因为恩义并非日日都有,亏欠和错漏才是人之常情。
而真正地认主,不论主子给的是砒霜蜜饯,吃进嘴里都会变成珍馐佳酿。
就是被主子亏欠,被冷置在一旁,也只会觉得是理所应当,是自己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