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有完全失去意识,模糊中知道自己被推进了抢救室,心电监护仪嘀嘀嘀响个不停,冰凉的液体输入血管,似乎有很多人在他身边。
“心率一百七十二,血压七十七/五十一,脉压十六。”
“急性胰腺炎并发多器官功能衰竭。”
“意识模糊,反应迟钝,皮肤紫绀。”
……
周围嘈杂的声音消失,世界瞬间安静得让人心慌,视线里慢慢有了光。
陶品宣睁开眼,他仍躺在病床上,身上接着各种仪器,呼吸面罩上白雾凝聚又散开。他摘了面罩,坐起来,抢救室没有任何变化,除了医护人员全部消失。
一层薄纱窗帘遮住窗,依然有阳光翻山越岭而来。如同此刻,那个翻山越岭站在他身边的人。
病房里素白的墙壁,落在寒英肩上的阳光,干净的消毒水味道,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陶品宣,这不过是他的临终幻想。
见到寒英的那一刻,陶品宣想遮住自己眼角眉梢的皱纹,鬓间花白的头发,他不想让寒英看见他躺在病床上的样子。
寒英,寒英,这两个字在他脑海中划过,他意识到这不过是幻象,倒也释然了。“果然是幻象,我病得这么快,你怎么来得及。”
“你知道我会来?”
陶品宣想起每一次寒英来见他的样子,每一次都是他痛苦难过的时候,寒英总是会及时出现。他想起那个秋夜,他牵起寒英的手,光明正大穿梭在人群之中,那一刻,真是幸福啊。
陶品宣笑了,还带着一点得意:“每次你都变成大厦的样子,可我一眼就能认出来,我是不是很厉害?”
“是,你很厉害。”寒英的声音缱绻温柔。
陶品宣仍是笑,眼角却有泪划过:“你还是这么好看,能再见到你,真好。”
“哔——”
心跳停止。
医生跨坐在陶品宣身上,利用自身体重给陶品宣做胸外按压,几个医生轮流抢救了半小时,一个年纪大些的医生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怀表,宣告陶品宣的死亡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