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月底发钱顺子比起阿福依旧只多不少。
阿福倒没觉得多难受,毕竟一月到手得一贯多钱已经很满意了,且他跟着顺子后头学到不少东西,心里清楚自个儿并没有顺子那么大的本事。
南市街这位置确实好,一天到晚来来往往都有不少人,如今到了夜里甚至人更多些,只因沿街都靠着观音河,到晚上还有不少百姓出来看花灯看游船。
阿桃也赶热闹去看了一回,那船造的比屋还要大,四周系着帷幔,风吹纱动丝竹阵阵,有河边花灯照映,只觉得此景并非在人间一样。
立秋后原先来阿桃家中妄图抢劫的那一伙匪徒四人的签令也下发了,依旧是斩刑并无什么改变。
不过更叫阿桃惊讶的是伯府真就这样倒台了,来的钦差都不必上报,想是来前便是带着命令来的。
中秋后大老爷二老爷判了闹市问斩,家眷一同流放西北,奴仆发卖,家产尽数上缴国库,据说官差从伯府里头搜出来的金银财宝,拉了有几十船上京。
阿桃听顺子来说这消息的时候有些哑然,原先因避人耳目而剃的稀疏的眉毛已经长起来了,笑起来弯弯似月牙。
脸也擦了干净,不必再用药汁抹的蜡黄。
阿桃实在不敢见砍头那样血腥的场面,因此人挤人看热闹时她没敢去,不过那些衙差押送伯府一众人前往西北时,阿桃去街上看了一眼。
人群中对上曾经趾高气扬的大公子视线,曾经油头肥脑的大公子经过连月折磨,身子看着都扁了一半,落拓的还不如街边叫花子。
阿桃站在人群中,一张脸白净出挑,手脚皆戴枷锁的大公子鬼使神差偏了头,一眼便看见她了。也不知是不是想起她曾是府里垂涎过的漂亮丫头,还想越过衙差冲出来,下一刻便叫那衙役狠狠一脚踹在肚子上,曾经趾高气扬的大夫人恨不能跪下磕头,求这衙差放一马。
阿桃骂了一句,跟着人群砸出去一颗臭蛋,发绿的蛋液顺着这位大公子的脑袋流下去,戴着重枷的手抬不起来,也不用擦了,因为迎接他的是数不尽的烂菜叶跟臭鸡蛋。
曾经的恐慌屈辱,随着伯府倒台,像沙砾一样被风扬走了。
常平安揽着她的肩,足够宽阔的肩膀似乎能让她在这个陌生的时代感受到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