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姬野凌再一次回头看向身后错综复杂的小巷,一片脏兮兮的油腻衣角从他的视野里一闪而过。这些“虫子”,已经跟了他们快一个星期,他们的目的应该是自己身边的赤司征十郎。毕竟,如果目标是自己的话,会出现的只有“那个组织“的人,而他们,绝不会仅仅只有这个水平。这是个好消息,说明这么多年,他们一直没有发现自己还活着的事实。他应该感到安心,可现在他的脑海里只充斥着浓重的挥之不去的烦躁感。不知为何,最近他的情绪起伏比以往剧烈很多,甚至一点都不像他自己了。“怎么了?你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赤司征十郎低声问道,他顺着姬野凌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却什么都没有发现。只有趴在临街围墙上晒太阳的三花猫,悠闲的晃了晃尾巴,慵懒的喵了一声。安静的居民区街巷一片宁静祥和,并无异常。记忆中的姬野凌被从沉思中被唤醒,蓦然回神,摇了摇头。“没什么。”已经跟了一个周,算算日期,他们也差不多应该动手了。这些杂鱼可没有专业杀手那么好的耐心。想起专业杀手,姬野凌的脑海中突兀闪过一道影子,银白,森绿,凌冽,缄默。银白高大的影子跨过时间的洪流无声凝视着他。姬野凌摇了摇头,将其甩了出去。他从很早之前就明白。——对方其实并不需要自己。一直都是是自己需要他。可他们之间早已没有任何关联与牵扯。那间位于东京,曾经作为自己临时庇护所的小屋。是这个世界上证明他与琴酒曾有过短暂交集的最后一丝痕迹。可后来有一天,姬野凌偶然路过时,才发现它也已经消失不见,化为一地水泥砖瓦。政府不久前将这片街区的老旧住宅拆除。他们要在旧地基的基础上,建起新的摩天大楼,高级公寓。于是那最后一丝痕迹也消失了。那间小屋,从他踏出去的那一天起,就再也无法回去。它的大门已经永远对他关闭。那天,姬野凌产生了一种惶惶然的恐慌,日子像是撵着日子,如转动的汽车轮胎一般,日新月异的向前飞驰。这种如流水般飞速淌过的光阴,飞速冲淡着他与那个人的所有联系。终有一天,他们之间发生过的所有会被冲刷得一干二净,一切痕迹都不复存在,他们重新归为陌生人。姬野凌对此心知肚明,可却毫无办法。那天回家后,他伴着昏黄灯光,在升学志愿上一笔一划地填上远在京都的洛山高校。他毫无办法,唯一能做的只有不断向前走。一步一步的远离身后大门紧锁的小屋,向着未知的命运与远方不断向前走。然后祈祷在属于遥远未来的某一天里有幸再次遇见。这才是他远离东京,千里迢迢来到京都的目的。想起这一点,姬野凌沉下眉眼,做出一个决定。他像是有些难以启齿一般,扭头问向身边的赤司征十郎。“你在东京那栋高级公寓的钥匙可以借给我用一下吗?我明天要去东京律师那里领取明年的保险费……可能会找不到地方住,“……我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这不是一句假话,他确实已经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了。甚至他要回东京的原因是他临时编造的,他没有律师,更没有什么保险费。姬野凌说到最后,声音已经低不可闻。像是因为向朋友厚颜无耻的寻求一个借住的地方而感到羞愧。有温暖的手掌轻抚过他的头顶,随即一个叮当作响挂件一样的东西顺着脖颈滑落,落在锁骨之间。姬野凌低头看了一眼,一把富有金属光泽的崭新亮银色钥匙,正安静乖巧的躺在那里。“这把钥匙给你,我不会收回去,它可以打开我名下所有宅邸的门。”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因为一把钥匙只能打开一扇门上拴住的锁,通往一个地方。可对方却语气笃定说出这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一般的话语。姬野凌诧异的望过去。赤司征十郎却垂眸避过了他的目光。他比姬野凌略高一些,此时后退半步站在姬野凌身后,温暖干燥的手掌覆在他后脑枕骨上,微微用了些力,将姬野凌按的低下了头。他抬手撩起盖住姬野凌后颈的碎发,咔哒一声系上钥匙链的锁扣。又轻轻捏了一把姬野凌露在校服衣领之外修长冷白的后脖颈,像是一种无言的温柔安抚。——“你现在有可以回去的地方了。”赤司征十郎用一副不容拒绝的语气宣布道。似乎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他仅仅只是通知一声姬野凌这个事实。姬野凌抬手摩梭了一下锁骨上那把钥匙传来的冰凉触感。它安静躺在他的掌中,有些咯手。姬野凌清楚的知道,只要接受这把钥匙,这个世界上就会又有一扇门对他敞开。他会再次与人建立联系,拥有一个能够回去的地方。可是——姬野凌勾起唇角笑了笑,没有立刻答应下来,只是转换了个话题。京都车站姬野凌向售票窗口递上刚才从赤司征十郎口袋中顺来的学生证。“您好,买一张明天早上去东京的车票。”他捏着那一张薄薄的纸票走出车站,余光又看到了那片熟悉的衣角。对方似乎是觉得车站里人潮汹涌的环境,可以有效遮掩自己的行踪,所以更为放肆的向他靠近。姬野凌嘲讽的勾起了唇角。“不过是虫子。“他接受不了那把钥匙。但他会为他的朋友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顺手解决一些会危急到他人身安全的麻烦。第74章 姬野凌陷入了沉思。七年前,隐藏身份,作为一个普通高中生的自己在平静生活中发现想要对赤司征十郎出手的绑匪。那时自己想要保护赤司,所以他玩了一招偷梁换柱,让绑匪误以为自己才是赤司征十郎,打算将他们引到东京一起收拾。但他没有想到,两个低劣绑匪背后其实是酒厂。而他在东京应该出了什么意外,导致自己牵扯进了爆炸案现场,出现在酒厂面前。事后琴酒才会把自己带离日本,去往美国。结合这次的京都案件,姬野凌心中已经拼凑出了一个完整的答案。他定了定神,继续接受这段记忆剩下的部分。头脑传来一阵阵昏沉。姬野凌知道,在这段记忆里,自己身上的人格还是“凌”,而现在脑内却传来阵阵眩晕。这种感觉预示,记忆里的Julep应该快要苏醒了。果不其然,下一秒,记忆中色彩鲜明的世界褪去属于它的颜色,渐渐黯淡下去,目之所及的一切景象都朦胧扭曲着变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