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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颈上一凉,赵荣华往他手上一扫,却见容祀从怀中取出一瓶药膏,抠了一指,涂抹在她被掐过的脖颈处,那药凉飕飕的,漫开一股红花、五灵脂和天仙藤的味道。她合上眼睛,暗暗松了口气。容祀见状,嘴角咧了咧,不知在嘲笑赵荣华的不知深浅,还是在讥讽自己无端端的恻隐之心。用了半瓶药膏,将那细滑的颈子涂得水润透亮,他收回手指,目光炯炯的看着平躺在身下的人,挑起眉眼戏谑。还不起来?”那孤可要躺下了。”闻言,赵荣华忙不迭的坐起来,警惕的拢紧衣领后,又往对面挪了挪。容祀有些惶惑,其实他本不想手下留情,只是脑子一抽,不听使唤地自作主张了。胥临与一众侍卫将西厢房收拾出来,且已换好了被褥及盥洗的用具。两人在屋内掩着门,窃窃私语了半晌,容祀就坐在堂中,看似从容地啜着凉茶,眼睛早已偷摸往门缝瞟了多次。胥临与胥策面面相觑,各自耸了耸肩,主子连凉茶都喝了,这样冷的天,炭盆只那屋里一个,堂中敞亮,也是极其通透的,那些寒风无孔不入的钻进衣裳,主子出来的急,氅衣也没穿,此刻脸早就冻得惨白,偏还强装镇定,坐在那儿挺得笔直。两人心中纷纷乞求,愿赵家小姐能体谅主子的苦心,早点出来,别让他在这里冻出伤病。这厢心急如焚,屋里头却是不慌不忙,慢条斯理。赵荣华从妆匣取出桃木梳子,为母亲解开本就蓬松乱遭的发髻,一点点小心翼翼的梳顺,镜中的宋文瑶,依旧是一副呆滞淡淡的表情,就算不小心拽疼了头皮,也只是抬眼看看赵荣华,复又平视着镜中的自己,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多数时候都不讲话,也不回应赵荣华的问题。这让给她篦头的赵荣华心里针扎似的难受。宋吟听闻了信儿,惊得仿若做梦一般,当即撇了手边事,急急赶来看姑母,却因着容祀在,又巴巴折返回去。他幼时见过姑母,只是那会儿年纪小,只记得姑母性格极好,又画的一手好丹青,她与姑父相识也是因着当年四处游历,开阔眼界,采风之时遇到姑父,两人初见便互相青睐。任谁看,都是一段佳话。可惜,赵家的老夫人横看竖看就是厌恶姑母。胥策从院外进来,开门的时候,那股子冷风更是拼了命的往身上钻。容祀不着痕迹的打了个冷战,旋即挺了挺背,将目光投了过去。殿下,宋三郎回去了,留了信,说明日再来。”容祀哼了声,“孤男寡女,三更半夜,竟如此不知避嫌。”胥策咽了咽嗓子,道,“宋三郎是赵小姐的亲表哥。”容祀睨他一眼,“亲表哥就不能了吗?”胥策被他噎了口,哪还敢去争辩,只得悻悻地点了点头,连连称是。瓜田李下,人言可畏,孤是为了他的清誉。”门吱呀一声打开,容祀按在桌上的手悄悄攥了起来。赵荣华牵着宋文瑶的手,走到堂中后,冲着容祀微微福了福身。容祀没吭声。赵荣华直起身子,扭头牵起宋文瑶,径直往西厢房去了。容祀愕然的坐在那里,抬头看着那两人进了屋,竟丝毫没有搭理他的意思,不禁有些目瞪口呆,接着便愤愤不平起来。且不说他今夜会不会留下,更别说胥临他们收拾了西厢房是给他睡的,就算他真的要回宫,她也该礼貌性的问一问,夜太深,若然就留下一起安歇了。她就这么,无视了自己,跟她娘去睡了?把他晾在堂中,吹着小风,她能睡得着?胥策张了张嘴,“殿下,咱们也回宫吧,明早再过来。”明早还来?孤脑子有病明早才来!”容祀拂了拂袖子,起身拔腿就往门口走,走到一半,又生生刹住,朝着西厢房狠狠剜了眼。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谁离不了谁!一扭头,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屋里的人怔了怔,却没发出声响。她看着院中的明晃晃的灯笼逐渐暗淡,嘈杂的脚步声越走越远,直到大门发出低沉的吱呀声,小院回归了宁静。那股提在胸间的忐忑终于落了地。葛嬷嬷已经在主屋睡下了,她病的太厉害,跟以前在采办处看到的精明老妇截然不同。两颊迅速的消减下去,眼球浑的病态尽显。她粗略看过大夫写的方子,多半是来回阳的,人老了,阳气便会慢慢衰退,倒是无甚大碍。母亲虽然不能与她沟通,却是很好相处,她不哭闹,也不喧哗,遇到事情便会静静等待。赵荣华见她躺下后,又上前跪在床头,替她把被角揶好。宋文瑶睁着眼睛,清澈的瞳孔里,赵荣华看见了两个小小的自己,她低头,额头碰上母亲的额,宋文瑶闭了眼。两人的呼吸密密的交缠,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她在母亲的怀里,母亲温暖的手拍打着她的后背,一次次的哄她安眠。眼睛湿了,她抬起头,手边的宋文瑶已经睡去。她伸手将贴在那鼻梁的发丝抿到耳后,两臂横到床沿,脑袋搁在臂上,安静地看着熟睡的面孔,此时此刻,她们两人的身份仿佛颠倒过来。母亲回到了稚嫩的幼时,而她在一夜间好像突然强大起来。肩上担着母亲与自己,她不能有一丝怯懦和退步。当年的毒虽没要了母亲的性命,却损害了她的神经,若说天底下还有谁能治得了母亲,赵荣华头一个想到的便是师父。她提笔写了“师父”二字,又很快将母亲的症状描述清楚,寥寥数字,满怀她的期许。当初在赵府的时候,师父曾说,重逢与否,皆靠缘分,有缘则聚,无缘亦无需强求。上回师父的出现,救她于李氏的苛待责骂之中,不仅能自制药膏调理身上淤痕,还习得各种有趣且不枯燥的制药法子。这回母亲病症离奇,她只盼师父能再度如天神降临,让母亲神志重回清明。夜虽冷寒,她却并不觉得难捱,靠着母亲温软纤细的身子,她侧起来,搂着母亲的腰,睡得格外香甜。然直至丑时,容祀还平卧在榻上,一双眼睛睁的滚圆,脑中毫无睡意。房外的一排宫婢皆穿着轻薄软纱,楚楚可怜地候在原地,被选来的时候,她们心中是暗自窃喜的,太子还是头一回挑选侍寝女婢,若是成事,往后便会高人一等,若再聪慧些,得封个封号,那日子便要羡煞旁人。可她们盛装打扮,已在外间候了多时,炭火虽足,一颗心却是越等越忐忑。几人互相看了眼,便听到里间传来轻微的走路声。她们忙将衣裳领子往下拽了拽,低头跪直了身子。容祀出来就看到一排雪白的身子,如酥烂的豆花,明晃晃的映入眼中。橘黄色的光影下,那些美人个个扶风弱柳一般,像是剔了骨头,软绵绵的杵在那里,因为都低着头,他走到近前,便看见她们纤细的后颈,嫩嫩的白绵延至肩胛骨处。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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