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魂喊道,“铃铛!土精羵羊是那枚铃铛!!”第112章 剑魂不灭韩卿本以为,花宴是来杀源种之气,不敌而后才被侵蚀附体的。但眼前发生的一切颠覆了她的认知,因为无论如何,花宴都不应该败得这么快。再想想她之前的嘱托,韩卿终于知道了,花宴从一开始就是抱着与源种之气同归于尽的心思前来的,所以她才会让自己尽快转告安承钰,让对方下手杀了她。为了将伤亡减低到最小,同时尽快结束这场漫长的战争,花宴选择了最惨烈又最有效的方式,来为这一切画上句点——她在斩杀了周围看守后,直接吸纳了源种之气。没有实体的源种之气没有弱点,那么,拥有了身体之后呢?直至花宴的身体倒在地上,安承钰都没有拔出刺在花宴心口的长剑。吸纳了源种之气的花宴皮肤已经变成淡青色,她的双眼还睁着,凝视着眼前人的目光平静无比。有黑气自伤口处朝外涌,那些黑气与寻常黑雾不同,在韩卿眼里,它们像极了在拼死挣扎的鬼魅,费尽全力想要从禁锢着它们的人类身体中逃出。但安承钰不会给它这个机会。他诵读了一段口诀,随着口诀,四面八方飞来一道道颜色各异的光,等这些光芒飞近,韩卿才看清光芒里裹着的全是剑。“长明六千年,青云剑宗合全宗之力,清剿魔族余孽。”随着安承钰的话音,一柄柄长剑落到花宴身旁,将她整个人围在中央,“至荒古原,我宗弟子两千一百二十一人,阵亡一千九百五十七。”越来越多的剑飞至,剑身上亮着不灭的光。“吾辈以剑为骨,以魂为屏。”安承钰打出最后一个法诀,“筑魂为界,北溟诸魔,到此界止!”喝声落,剑光起。寻光剑剑柄上的铃铛响得愈发激烈起来。“节点马上就要到了。”见韩卿还没有做出应对,龙魂只得出言提醒道,“错过这次,时间重置后又是一度轮回。”耽误的时间尚且不提,关键是重置后韩卿会不会也被羵羊的能力禁锢无法再离开,龙魂并不能给出确定的答案。韩卿当然知道节点马上就要到了,也知道继续留在这处过往时光中对她弊大于利。但看着还在从远处不断飞来的剑光,甚至那些活着的剑修也都持剑飞来,纷纷祭出自己的剑甘愿献出魂魄与生命,只为筑起一道让魔族永生永世不能逾越的边界,她手中的风华三千,就无论如何都无法刺出。“剑魂不灭。”安承钰道,“万古长存。”他献祭出的,不止是逝去战友的剑与魂魄,也不止活着的那些战友,还有他自己。或者说,他自己才是这场献祭当中的重中之重。鲜血自他的口耳眼鼻中不断涌出,有金色的光自他心口浮出,散做一道道涌向地上躺着的花宴。“剑魂不灭!!”那些活着赶来的剑修跟着喊道,“万古长存!”在一声声呼喊中,这些铁骨铮铮的修士相继化作血雾,最终糅合着魂魄之光投身围在花宴旁的灵剑大阵中。光影血雾中,一道沛然之气迅速充斥天地间,以花宴为中心向两旁快速扩展开,但凡气息经过之处,魔气荡然无存,天清地朗,灵气重现!已经化身血人的安承钰将手按到寻光剑上,他的双眼已经看不见了,只能用手指摸索着勾住铃铛上系的红线。叮铃,叮铃。铃铛声声。“阿宴。”也曾朝夕相伴,也曾比肩而战,满心倾慕眷恋,最终只化作一声轻唤。说出这两个字,好似用尽了他最后的力气,喜剑安承钰身形化作飞灰,形神俱灭,只余一点荧光落到花宴早已阖起的眼睫上,久久不肯散去。韩卿拔剑,一点寒光如惊鸿掠影,一剑斩碎悬于寻光剑剑柄上的雕花铃铛。当莫问道人说出韩卿所在时,叶子涵问如何才能进入白雾区域。莫问道人刚要回答,身后铃铛突然泠泠作响。“已经到时间了吗?”莫问道人扭头看了眼铃铛,笑叹一句,紧接着身形化作透明,凭空消失在叶子涵面前。铃铛碎了。韩卿斩碎铃铛后站于原地,静静等待着周边景象散去。最先消失的是花宴的尸体,而后是满地血迹,远处横尸的魔族。最终,只有悬浮空中的灵剑一直存在着,仿佛时间的流逝与否对它没有任何意义。有脚步声由远及近,韩卿转头看去,发现来人竟是安承钰。“安师兄?”韩卿诧异道,“怎么会?”难道她出手晚了?时空还是被土精羵羊给重置了?“不必惊讶。”安承钰淡笑道,“你确实已经从过去的无限轮回中离开了。”离开了?她已经回到正常时间线上了吗?韩卿半信半疑道,“那么说,师兄当年活下来了?”以安承钰当初的年纪与修为,能活到现如今也不是不可能。然而安承钰摇了摇头,“没有,如你所见,我死了。”韩卿闻言眸光微闪。安承钰接着道,“既能离开轮回之境,想来你也知道了羵羊。”他盘腿坐到韩卿面前,怀中斜斜抱着寻光剑,剑柄上系着根空荡荡的红线,再开口时语气中有了些许感慨,“我也是后来才知道,阿宴的铃铛中寄住着羵羊,本以为死后万般皆空,想不到,对我跟阿宴来说,死并不算是终结。”雕花铃铛是花宴的祖传之物,寄住其中的土精羵羊也将花宴当做自己的小主人,它不舍主人这般死去,竟然在安承钰濒死之际夺走他最后一丝神魂,以此为凭依获得力量,施展神通禁锢住最后这段时光——即为“过去的过去”。但这样做,也导致了退魔结界出现缺口,虽事后安承钰设法修补过,但被源种之气附体的花宴尸体却不见了。她变成了半人半魔的怪物。为了不让她为祸人间,安承钰借羵羊之力锁住第二段时光,将魔化的花宴与已经算不得人的自己一并锁住,这便是“过去的现在”。“如今你打碎铃铛,羵羊之力将散,我也该去跟她做最后的了结了。”安承钰说完缓缓起身,灰白的发丝在风中轻轻拂动,“趁我还能走动路。”“安师兄……不,安前辈。”韩卿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头涌上来的涩意,“我能帮你们做点儿什么吗?”安承钰离开的脚步一顿,“把他们留下的话带回去吧。”“好。”韩卿点头。“还有,当年我以残魂之身,设法将断裂的寻光剑送回昆吾,还因一念之私,说阿宴陷入长眠却未身亡,承运那小子是个死心眼,必定不会给阿宴刻写碑文——跟他说,阿宴已经去了……照实说好了。”他的阿宴,不该因他当时的一时糊涂而独自湮灭在这漫长的时光中。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