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晏辞这个名字现在成了她的禁词。所幸在学校里的时候,没有人会提起他。时衾本来想把以前在淮宇科技实习加的同事全都删掉,但又觉得自己应激反应太过。能加上微信的,都是她能聊两句话的同事,张文到现在还时不时找她聊天。没必要因为一个傅晏辞,失去她自己的社交关系。时衾最后只把徐启删了,她连并徐启一起记恨上了。如果那天在车上,徐启对她如实相告,早说傅晏辞不喜欢她了。她也不会最后和他分得那么狼狈。分手之后,时衾生活里唯一的区别,就是周末的时间大段大段的空了下来。她哪也不想去,就那么待在寝室里。有时候发呆,一发就能发一天。苏圆圆说她是她见过分手之后表现最平淡的人。不像是她,哪次分手都要去酒吧闹得一个月不得安宁。时衾总是笑笑。苏圆圆说这话时,林乔没吭声,只是每次去食堂买饭,都会给时衾带一份。她心思细腻,知道时衾并不是真正像表面上那样没事,不然也不会天天忘记了吃饭。分手后第二周的周末,周瑞给时衾打来电话,劈头盖脸一顿骂。“翅膀硬了是吗,课都不来上了?”时衾很喜欢周瑞的课,但她现在的身份,没了傅晏辞女朋友这一层,大概是永远够不上他们的阶层,也就没必要再腆着脸去够。“周老师,我和傅先生已经分手了。”周瑞的电话开了免提。女孩温柔清淡的声音传来时,周瑞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旁边的人。傅晏辞面沉如水。时衾现在不叫他的名字,只叫他先生,比叫名字还要生疏客气。“我不管你们之间怎么了,你是我的学生,没把你教出去,丢的是我的人。”“赶紧滚过来上课。”周瑞的言语激烈。“……”时衾没办法,只能磨磨蹭蹭地动身去工作室。挂了电话,周瑞摊手:“这样行了吧。”傅晏辞没吭声,起身径直离开。周瑞望着他孤傲的背影,无奈叹气,看向另一边的商寂,不解道:“他这都分手了,怎么还管得那么紧。”商寂懒散靠在座椅里,双手抱臂,凉薄的唇勾起,好整以暇地看戏。他轻飘飘地说:“谁知道呢。”商寂那天也在大剧院,不巧正好看见了时衾,傅苏两家联姻的传闻甚嚣尘上,难免听了些不该听的,看了些不该看的。他见傅晏辞最近感情不顺,丧得像条死狗,好心和他说。偏偏傅晏辞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知道小孩跟他闹分手,是误会了他跟苏妙同的关系,愣是不解释。商寂懒得再管。他自己的一堆烂账都算不清楚。商寂拍了拍西装袖口并不存在的灰,站起来:“我也走了。”再不去医院看着人,苏妙同又得跟他翻了天。小猫现在胆子大了,敢背着他打封闭针。到底还是不长进,她要是腿废了,岂不是正得他意。周瑞看着他们一前一后离了自己的工作室,忍不住心里骂了句脏话。这俩人拍拍屁股走了。就剩下他一会儿还要带小孩。他低头打开手里的纸条。龙飞凤舞的几排字,是傅晏辞给他列的谈话核心内容,先聊什么再聊什么,别聊什么,事无巨细。父母教孩子都没那么上心。时衾去到工作室以后,周瑞和她促膝长谈聊了许久。让她课继续上,法语要找老师学,只字不提傅晏辞。时衾很感谢他和自己说这些。她也的确该为自己的未来考虑和打算,也想离那个人越远越好。工作室里傅晏辞曾经站过的那块地方,时衾再也没上那里去过。她知道自己表现得正常,其实一点不正常,杯弓蛇影的。换个环境,也许会慢慢变好。之后时衾的所有时间几乎都被占满,学校的课,工作室的美术作业,还报了法语的语言课。她一向聪明,学什么都快,美术作业和法语课都做得很好。除了学校里的专业课让她时常受挫。要不是跟周瑞上课,时衾对自己能力上的自信,就要被电子信息工程这个专业给摧残没了。巴黎美院的申请是需要看作品。时衾大学的专业并不能帮助她申请学校,只能拿作品去参加各种国内外的比赛,来摸她自己的水平到底如何。她运气好,几乎每次参加,都能拿个或大或小的奖项。周瑞也很高兴:“都说了你是我带过最有天赋的学生。”时衾高兴之余又觉得奇怪,她以前应该是没听过周瑞这么夸自己的,不知道他是跟谁说的。转眼就到了大四,时衾早就考过了语言证书,申学校的过程也很顺利。周瑞几乎把所有的流程都替她摸清楚了,时衾就要按照他教的一步一步去做。在六月的时候,她就收到了巴黎美院的录取通知书。时衾收到邮件以后,第一时间截图发给了周瑞。高档私人会所。傅晏辞难得组了个局,请了圈内好友,说是庆祝。友人问庆祝什么,傅晏辞不答。商寂和周瑞晓得,意味深长地互看一眼,开了瓶极贵的红酒。傅晏辞敬了周瑞一杯,说他辛苦。周瑞不敢当。他确实是没什么辛苦的,不过一个传话筒,上不了什么心。时衾申请学校的事无巨细,也都是傅晏辞准备好交给他去说的。周瑞把录取通知书的邮件截图给他看。手机屏小,字也小。傅晏辞读得很慢很认真,一个字一个字看过去。不像平时,看个价值几千万的合同,也是一目十行。许久,终于读完,他关掉图片,看见了下面时衾发来的一段语音。傅晏辞踌躇,缓缓点下播放——“周老师,谢谢您这段时间的帮助。”女孩的声音轻柔婉转,像是夜莺在低语。明明已经过去快一年了,他还是能轻易听出里面透着的一股淡淡悲凉。他垂下眼帘,久久不能回神。友人们在喝酒闲聊。傅晏辞一个人靠进椅背里,拿着周瑞的手机,一段语音,一遍一遍,听了百次。时衾离开那天,江晗和她同一天飞机。她飞法国,江晗去的美国。时衾的航班时间在前,要登机的时候,江晗很轻地抱了她一下。“常联系啊。”他故作轻松地说。时衾望着他,神情复杂,欲言又止。江晗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又是想给他找不痛快。“差不多得了,给我留点脸。”非得要一遍遍拒绝他才行。他追到这样的地步,已经够跌份儿的了。时衾对上江晗的眸子,明亮漆黑,眉眼俊朗,和那个人依稀有些相像。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