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于磐总健身, 但背着一百多斤的人爬山还是很累, 他额头热汗淋漓,手臂护着他的腿, 全被雨浇湿了,水滴顺着青筋往下淌。仅有的灯光蒙上一层伞布, 变得幽暗,李朝闻低眉敛目,戳戳手指:“不好意思,又让你背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于磐接道,他想:我不是你老公吗?客气什么。李朝闻抿嘴:“我们还有多远?”于磐看看手机,八点四十了,导航说走到山顶缆车站还要半小时,而且下着雨、他背着他,只能更慢。“缆车九点关门,恐怕赶不上了。”导游先生的职业素养,都被求婚计划乱了方寸,发挥失常。“但我们还是走上山吧,比下去近一点,还可以叫到计程车。”“那我自己走。”李朝闻扶着于磐的手,他还是有一点点瘸,可比疼痛没有方才尖锐,尚能支撑。小李很少这么低气压,所以他长时间沉默,于磐就惶恐:“小宝,不开心了?”他精疲力竭地往男友身上倚:“没有,我只是感觉今天有点倒霉。”崴脚、下雨、赶不上缆车,这破山道峰回路转,还总是上坡,他走得有点烦了。“但只要你没有不告诉我的烦心事,我就觉得都还好。”李朝闻转头和于磐对视,嘴角勉强笑出一个乖巧的小括弧。于磐是坚持想找个最刚好的地方、等一个最圆满的时刻求婚,可好像有点弄巧成拙,不但让小宝再次受伤,还让他误会了。那要不,就现在吧。他刚准备掏戒指,又被打断了。“诶,你看!”小李指着路牌上一个不太显眼的箭头:「貓空纜車·指南宮站:50公尺」“什么意思?刚不是要很远才走到吗?”“难道这个缆车中间还有经停站?”李朝闻眼中火花闪烁,燃起了希望。于磐上ins搜了一下:“靠北,真的有经停站诶!”他俩喜出望外:此刻,刚好九点。于磐二话不说,娴熟地背起他,飞奔到那门口。售票处的小妹正在收拾东西下班。“还有上山的缆车吗?”小李坐在男友背上,抓着栏杆,就差把头伸进人家窗口了。“下山也可以喔。”于磐说。小妹往缆车方向探了探头,看机器还在运转,说:“你们快点进去啦,跑步还来得及。”她收了钱,麻利地打了两张票。“谢谢!”确认小李坐稳,于磐疯了一样往里冲,绕着排队的蛇形铁栏杆,跑得都快把小李晃吐了:“诶!哈哈哈你慢点!”偌大的一个透明棚,空寂地亮着灯,只有幸福的笑声在其中回荡。那小妹对着他俩背影喊了句:“不可以这样子上去喔,这样子超限高啦。”李朝闻笑得更欢了。管上车的工作人员在扫地,看见又有人来,都惊讶得没来得及管:这俩人嗖一下,钻进了水晶缆车里。小李呲着牙把两张票贴在车窗上,那人无奈地点头:就算检票了。缆车缓缓驶离车站,他回首望去,细雨空蒙中,远处山的轮廓若隐若现,而台北的万家灯火宁静地亮着。“嘻嘻,哇!还好坐到了缆车~”李朝闻笑得眼睛眯缝。他再往猫空山顶一看,前面还有一大排亮着灯的空车厢,像给他们开山引路的车队。而后面,一辆也没有。“这是今天的最后一辆缆车吗?”小李问。“最后一辆。”于磐笑着看他。没错,他们最累、最down的时候,在最后一站,坐上了最后一辆缆车。李朝闻笑着笑着,竟然很想哭:某种不可思议的幸福,像火山喷发一样在他心底奔涌,几乎把人击昏。“哥哥我们好幸运!”他感动得哽咽:何等幸运经历这样奇妙的事,何等幸运是和自己最爱的人一起!李朝闻深吸气,用手擦擦眼睛,再抬头时,他看见于磐单膝跪地。“干嘛?”他的心在抖。到了爱人面前,于磐把想好的表白忘得一干二净,他激动地捂了下脸,剑眉猛然一颤,只剩一句沙哑的:“李朝闻,你愿意跟我结婚吗?”戒指盒打开。“其实我早上,去取戒指啦,本来想在101给你,但是——”他无可奈何地笑,眼中尽是赤诚。李朝闻脑子木木的,可泪腺已经被击溃,眼泪不住地流。此刻,于磐反而想多说些话,用珍视堆出一座云梯,把沉甸甸的心捧到他面前。“你如果答应的话,我们可以回到冰岛登记,我都填好表了,你签字就行。然后爸爸那边,我们慢慢地——”李朝闻根本听不到他说什么,缆车快到站了,他迅速擦干了眼泪,捧住于磐的下颌,热忱地迎上一吻。地老天荒那么久。“咳咳,下车啦。”工作人员咳嗽道。于磐还跪着,小李慌慌张张地,自己先站起来,跑下来了。搞得于磐大脑短路,差点错过了下车点:不应该是被求婚者把人扶起来吗?而且他也没拿戒指…流程全乱了。李朝闻边抹眼泪边笑,特意往回走了几步,牵起他手,拽着人走出的缆车站。于磐无措:“你——”“当然要答应,嘻嘻。”小李扑进于磐怀里,捧着他脸颊,尽情地亲了无数下。这样于磐就放松多了,咧着嘴傻笑,得意得虎牙一直露着。他把戒指套在小李手上,指着上面的珠宝介绍:“这颗黑的是冰岛的火山石,我跟Philip他们爬山,自己捡的;这个是安徽的玉,拜托姐姐买的;这个是台湾的珍珠…”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