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司君勾了勾唇,没有因马玉泽话语下隐含的敌意和冒犯而生气,只是点点头,道:“既然音音对你抱有这样的盼望,那你为何还要让自己堕为恶鬼?”他微微歪头,侧眸看向愣住的马玉泽:“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神。”“今晚我不是神,只是神的骑士,护送他穿行过愤怒洪水与暴雨,抵达开遍玫瑰的繁盛花园。”黎司君轻笑着,气息柔和。他垂眸看了眼怀中的池翊音,随即踏上了宿舍楼的台阶。从室内透出来的光亮温暖明亮,洒在池翊音疲惫苍白的俊容上,为他镀上一层金色的辉光。如黎明曙光中的神。黎司君定定看着池翊音,然后伸出手掌,落在他的发顶。就像在神明的殿堂上,为新的国王涂抹膏脂,送上祝福,准许国王执掌尘世的权柄,以神之名行走大地。“好梦,音音。”他的声音极柔极淡,散落在风雨之中。……[就踏马奇了怪了!这破直播到底怎么回事?播着播着就雪花点,请问主播是遭了天谴吗?这概率也太高了,垃圾!]池翊音的直播间只剩下了一片片嘈杂的雪花点,根本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画面在树林中戛然而止,最后一幕,就是从四面八方围过来的怪物,已经没有退路。几乎所有观众都对池翊音判了死刑,认为他没有存活下去的可能。但心里知道是一回事,更多人还是想要看到尘埃落定的那一瞬间,想要亲眼见证池翊音的死亡。不管他们是出于善意,还是恶意的。隐藏在性格中看热闹的好奇本能在作祟。就在直播间里骂得激烈时,屏幕上忽然闪了闪,雪花点中隐约透露出了后面的画面。刺耳的声音让很多人皱了眉。但当他们再看向屏幕时,却惊愕的发现,直播竟然在逐渐恢复稳定中。主播没死!不少人心中狂风呼啸,不可置信。怎么可能!不管怎么看,那都是必死之局,他们换位思考把自己摆在池翊音的角度,模拟多少次都找不出一条出路。池翊音是怎么做到的?绝对不可能!但任由很多人如何咆哮谩骂质疑,画面还是逐渐恢复了清晰。最先透过来的,就是室内柔和昏黄的灯光。看起来已经脱离了树林,进入了一处安全温暖的小屋。红鸟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京茶也“啪叽!”一下墩了回去,卫衣上的兔耳朵颤了颤,像是骄傲的小兔子。——看见没?我敌人!棒不棒!这都能活下来。“但是,他是怎么做到的?”京茶疑惑的看向红鸟,疯狂滴滴滴自己的外置大脑。外置大脑:“……全知全能那叫神,祖宗!我是个情报分析师,只能根据情报和线索进行分析推导,不是凭空臆想。”京茶:“?”“…………”无语的外置大脑:“总而言之就是——我不知道!”京茶鄙夷:“啧。”红鸟:“……!!!啊啊啊啊别拦我,我要弑祖宗!”“他是怎么做到的,您有头绪吗?”同样的问题,也被萧秉陵问出了口。他深深躬身向下,像是最忠心有礼的侍者:“恕我直言,如果是一位A级觉醒者,我并不会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但池翊音,他只是……”“只是什么?”池旒勾了勾唇,钢蓝色的眼眸熠熠生辉:“他姓池,池翊音这个名字,来源于我,成于他。”“你在轻视他哪一点?”池旒缓缓抬头,看向身边的萧秉陵。她在笑,可殷红如血的唇边,却一丝温度也没有,冷酷得像是刀锋。“神明不会爱上凡人,那是不可逾越的鸿沟。祂不会为任何存在心软而网开一面,那只是凡人无聊愚钝的猜测,与皇帝的金锄头无异。”池旒仰了仰头,神色冰冷却骄傲:“他终究会穿行过重重炼狱与天堂,走上神殿。”“……弑神。”……池翊音觉得,自己做了一场足够漫长的梦。好像重新回到了孤儿院教堂的某个雨夜,潮湿发霉的床铺散发着难闻的味道,一线光亮从门下的缝隙中透过来,成为了黑暗冰冷房间中唯一的光源和温暖。但同时传来的,还有孩子的惨叫。所有人都睡着了——或是“睡”过去,把被子蒙在头上瑟瑟发抖,假装自己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于是所有可怕的事情都不会降临到自己身上。只有他,坐在床上,面无表情的将门外的响声全部听在耳朵里,每一句话一声求饶都记得清晰。冰冷的清醒。孤儿院的被子很薄,好心人的捐赠并没有成为松软厚实的新被子或者新衣服,而是成为了修女外袍下隐藏着的华丽珠宝,变成了掏空神像里藏着的黄金与钱币。小池翊音将夜晚的黑暗看得分明。于是他知道,不管善良的好心人们如何不肯相信和否定,黑暗和罪恶一直都存在。只是某些人,不愿意打破自己美好的幻想,亲眼看看残酷到不可被承受的真相。那会摧毁全部的精神世界,敲碎意志,呼啸的北风中,所有繁花紧蔟的神殿都风化成了满地沙砾的废墟,神像倾倒,砸碎成滚落的黄金,灿烂到刺眼。但是大部分人,都无法在废墟之中重新建立自己的国度。碎了就是碎了,脆弱到不堪一击。那些人只是叫嚣着说自己崇尚真理,向往真相,热衷于黑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