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的前辈耗费了一生的心血,其中艰难险阻光看资料就让她无数次产生退却的念头。
有时她睡不着,辗转反侧之间在想,她到底是为了什么在坚持这件事?
以她现在拥有的银两,在良州或者其他地方买个不大不小的宅子,和春草二人足够生活一辈子了,吃这样的苦,何苦来由?
像林乔一样为了百姓,为了朝廷?
她又不是这里的人,她对这个甚至不存在她原本国家历史上的朝廷可以说毫无感情,又何况这里的百姓。
她所接触的,让她产生好印象的“百姓”,也无非只有几人而已。
或者是为了对林大人的承诺?
不,林大人并没有让她承诺什么。
那更不可能是为了和黎盛大人的赌约,她不是三岁孩童,犯不着因为这个置气。
人感到迷茫时,四肢百骸都充斥着无力感。
没有目标,就像小船失去了航向,要么原地打转,要么随波逐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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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夏至。
人工授粉的稻子成熟了,五株稻子,云纱一共收获了几百粒稻种。
但这几百粒稻种里面又有多少是理想株,是一件说不清,但云纱不抱太大希望的事。
她把这几百粒种子包好,交给林乔。
“林公子,水稻筛选的原理和人工授粉的方式你已全程参与,也都知晓了,这些便交给你吧。”
林乔没接,而是担忧地问:“云娘子,你的状态似乎不太好,自从水稻开始结种,你便仿佛再没了热情。”
云纱愣了下,长叹口气。
“是的,我觉得以你的身份和经验,现在完全足够做这种事了,不过此路艰难无比,你可能要做极其长远的准备,也许穷其一生也只能前进一小步,而我——”
她垂眸望着手中的稻种,“我似乎还没有做好这样的准备。”
林乔沉默片刻,问:“是因为我向你求亲这事扰了你的心绪吗?”
“不。”
云纱望着他的眼,真诚道,“林公子,我知道你对我有好感,但我觉得这是你我长期相处过程中,并肩作伴的友谊,我也说得很清楚了,我不答应,并非因为你我身份云泥之别,更不是我对你有什么不满,而是我认为我对你没有半分私情,所以无法违心。”
她说到此处抬头望向远处,入眼一片金黄,上一次他们站在同样的地方,还是绿意盎然。
看吧,春天总是过去得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