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时的傅承焰,一直是她心上放不下的结。
如今的傅承焰,终于有了爱人。
眼前这位漂亮青年,与他相识于黑暗时刻,应是能抚慰他心底深藏的苦痛的。
傅妤笑着的眼睛里不知何时蓄满了泪,她背过身去,很快又转回来说,“当然能了。”
得到应允,江一眠笑容粲然,把照片紧紧捂在胸口,微微颔首,“谢谢您。”
“都是一家人,别这么客气。”傅妤说,“陪我出去走走?”
“好。” 江一眠小心把照片收进衣服口袋。
傅妤隔着衣袖握住江一眠的手腕,把他从傅家人和佣人们各异的目光中拉了出来。
两人步入庭中,朝宅子后面的山水园林走去。
*
书房内,傅显霆背身而立,脸色比家宴上更黑。
傅承焰在他身后不远处,拿起功夫茶桌上的紫砂壶,斟了一杯热茶。
他走近,绕到傅显霆跟前,笑着递茶,“爷爷,您说您都多大岁数了,瞎操心什么?”
傅显霆瞥了一眼他的西装袖口,冷哼一声,不接。
“这袖扣是江一眠送你的吧?”傅显霆一脸不悦地问。
傅承焰收回递茶的手,笑而不语。
“以前你绝不会戴这种不符合你身份的便宜货,自从生日宴过后,你就经常戴着这对袖扣。你不说我也知道,一定是他送的!”
傅承焰笑说,“您知道还问,也不嫌累?”
傅显霆火冒三丈,“这些年你在外面随便怎么玩,玩多少男人,我从没干涉过你!”
“我以为你知道,那些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尝个鲜也就罢了,带回家是不是太过分了?!”
他边说边拍着书桌。
傅承焰前世经历过几次家法伺候,又见识过傅显霆后来对江一眠比对他这个亲孙儿还好,此刻面对怒气冲天的傅显霆,他只想笑。
听到他低沉的笑声,傅显霆火气更大了,瞪着他猛拍桌子,“你笑什么?我的话很好笑吗!啊?”
“行了,都一白发老头了,还这么大力气。待会儿把桌子拍碎了,砚台摔坏了,您又要心疼您这些陪伴多年的老宝贝了。”
傅显霆脸色微变,收手背在身后,“你别给我岔开话题!”
傅承焰把茶杯怼他嘴边,“喝不喝?吼这么半天嗓子不干吗?这茶快凉了,你不喝我喝了啊?”
傅承焰这是在哄他,傅显霆知道。
心中微动,他这孙儿到底还是心疼他。
傅显霆喉咙确实有些干,他嘴角抽了抽,接过茶一口喝下。
然后又气不过,把茶杯重重砸在书桌上。
傅承焰看着空茶杯笑,“得亏是您的宝贝,这样砸都没砸碎。您改天送我一套,我也泡泡茶修身养性。”
“好了别贫了!”傅显霆火气消了大半,“我跟你说认真的,你坚持要把人带回来见面,这是想干什么?娶进门啊?”
傅承焰收了笑,“没错。”
他一字一句,“我要娶他进门,做我夫人。”
傅显霆气得差点背过气,他指着傅承焰的手指不住地颤抖,“你!你你你……”
“所以爷爷,您别费劲了,没用的。”他笑着后退,“而且,我保证,不出半年,您一定会很喜欢他。”
转身离开。
傅显霆气得在后面对着他背影大吼,“你是翅膀硬了,真想气死我啊!你敢娶他,我就……”
走远了,后面的话傅承焰听不清了。
管他的,现在这老头有多嘴硬,后面就有多心疼。
从书房出来,傅承焰逮着个佣人问江一眠的去向,得知江一眠和姑姑去了后面的园子,他快步折回去往后走。
路过书房时,听到茶杯砸碎的声音,他隔窗喊了句,“爷爷,气大伤身。您要是住院了,正好,我立马把人娶回来!”
“臭小子!你给我闭嘴!”
傅承焰都能想象到,此刻老爷子那副气急又必须悠着点儿火气的模样。
他在窗外驻足片刻,听到屋内没什么动静了,才轻勾唇角,大步离开。
傅承焰脑海里浮现出一些往事,他想起从小到大爷爷都对他很严厉,在他的记忆里,爷爷就没有对他笑过。
哪怕一次,都没有。
但爷爷其实对他很好,不然当年他被三叔傅晖诬陷的时候,爷爷不会在所有证据都指向他的时候,无条件相信他。
傅承焰永远都记得,傅晖指着他鼻子骂他是疯子,是杀人犯的时候,爷爷狠狠甩了傅晖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