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过去!我来。”
他说完纵身一跃,跳入池塘里,幸好小孩落的地方还不算远,水也不过刚刚没过他的胸口,即便如此,对于一个不善水性的人来说,每走一步,脚心就沉沉地陷入淤泥里,恐惧自脚心蔓延上来,渐渐成了一张网,将他紧紧缚住,仿佛迟一刹,就会被这无情的水给拖入池塘底。
他抿紧唇,终于到了小孩边上,伸手绕过他的臂膀,将他牢牢拽紧,小孩见了他,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小手攀在他脖子上,一声不吭。
他知道他怕,他又何尝不是?只是大人在小孩面前不能露了怯,便开口安慰他;“没事,我这就带你上岸。”
“多谢……多谢大人……”小孩怯懦地说。
“不客气。”他边说边往回走,可还没走出多远,他的脚就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他咬着牙挪动脚步,可越是挣扎,却陷得越深,胸口的水压得他气息不匀,随着时间流逝,身上也变得冰冷,溺水的恐惧再一次席卷而来。
就在这时,随着噗通一声巨响,一道身形矫健的身影正从岸边迅速游了过来,在他还来不及反应时,那身影已到了他跟前,男人一头扎入水底,潜到他脚边,拿出随声携带的小刀将缠到他脚上的水草割断。
随着脆裂的声响,脚也重新恢复了自由。
男人这才探出水面道:“多谢郎君仗义相救,这孩子你就交给我吧。”
说道伸出手想抱过幼童,鹤辞看了他一眼,问:“你是他什么人?”
话音刚落,就听肩上的小孩对他唤了一声爹,他这才松开手,将孩子交到他手上,“也多谢你就救了我,这么小的孩童,你身为爹的应当看好,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承文噎了下,还是恭敬地道了声是,“这孩子自小比别人贪玩,待会我带回去自会让他娘教育他。”
两人拖着沉重的衣裳回到岸上,承文这才将他端量了一遍,只见他一身月白江牙海水纹直裰,腰间挂着玉佩,衣衫湿漉漉地往下滴着水,即便是如此狼狈的情形下,也只有清隽的脸上略显苍白,挺直的腰背依旧透着从容优雅的气度。
他眉心微拧,不由得好奇道:“阁下是从哪来的?这衣裳打湿了可如何是好,不如随我家去,我寻一身干爽的衣裳给你换上吧。”
鹤辞脑里还迟怔怔的,双腿也仿佛生了锈,过了须臾才道:“也好。”
走了两步,才慢悠悠地回,“我从建京过来,我是听说我娘子的下落,这才寻到此处的,不知……”
话还没说完,承文脸色微变,又重新扭头,深深看了他一眼。
建京来的……
他们村离建京十万八千里,又是不为人知的小村落,除了他隔壁的音娘,哪里还会有建京来的外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