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越过傅亭的肩膀,看向不远处坐着抠椅子扶手的小虎。
“你妈妈的孩子生病,为什么要你带来医院?”
她记得,傅亭并不喜欢这个弟弟。
傅亭苦笑:“她哪里会管孩子。吐成那样,看着都吓人,这么小的孩子,万一真出什么大毛病……而且他平时其实挺乖的,要是他也这么讨人厌,死在家里我也不管。”
祝卿安一针见血:“他不乖,你今天也会带他来医院。”
与她不同,傅亭是可以为了陌生人流泪的人。
就像傅亭讨厌出口成脏的外婆,却每个月按时到医院帮她拿药。
傅亭的讨厌是小的,爱是大的。
“真不会,你也别把我想成一个好人,那是你没见过我阴暗的一面。我在菜市场杀过鸡,很多只。有时候老太太在家里吵的太烦了,我也想过干脆煤气一开一块儿死了得了,省的天天骂来骂去叨逼叨叨逼叨的。”
傅亭说的诚恳。她都想开煤气了,祝卿安面对逝者的冷漠态度又算得了什么。
但愿祝卿安能够理解到她的弦外之音,也算是一种安慰。
祝卿安听了,更加笃定要把类似于开空调把林胜男活活冻生病的种种行为永远埋藏在心底,绝不能告诉傅亭。
话题转移回小虎身上。
“他要输液到几点?”
傅亭说了大概的时间。
“你明天早晨是不是还要起来上早班,可以请假吗,你最近都没好好休息。”
“我这都是小事。”在傅亭看来,这些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事情。现在更需要关心的是面前在关心她的这个人。
“你等会儿去哪?”
祝卿安:“公安局。我是目击证人。”
傅亭担心查起死因来比较费时间:“不会要查很多天吧,你最近这么忙。”
毕竟口说无凭,故意杀人伪装成失足坠楼的刑事案件比比皆是。她相信祝卿安,但是公安那边相不相信,得看实证调查的结果。调查就要浪费时间,要一遍遍取证、笔录。
她心想这个外婆真的是完全不考虑自己的外孙女,快要高考了,人生中可以排进前几的重要阶段,跑到人家里死了一下,这不是耽误人吗。
死者为大死者为大。傅亭连在心底说了好几遍,才把自己不太放尊重的想法咽下去。
“不会的。我家阳台有监控。”
小虎输完液拔针的时候,老太太最终确认死亡,尸体盖上了白布。中年女人站在警察和老太太中间,头发在脑后随便束成一把,不施脂粉的脸在医院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无比灰败。尸体推走,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难看扭曲的笑容。
她的五官和祝卿安有几分相似,应该就是林胜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