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的时候,李莎莎把祝卿安叫出去单独谈话。
空无一人的连廊上,光线昏暗,夏日晚上的风丝丝吹过。
终于不这么燥热了。
李莎莎拿出一小瓶便携花露水,先往祝卿安身上喷了好几下。连廊里蚊子特别多。
“卿安啊,傅玉下午没有再找你麻烦吧?”
祝卿安摇头。
“那这件事,你们家的态度大概会是什么样?让老师有个准备。”
李莎莎靠在连廊栏杆上,祝卿安站在她对面。
祝卿安的视线越过班主任,看向她身后繁茂的杨树。杨树之间的草地上种满太阳花,女生们喜欢在体育课自由活动的时候跑到这里来找四叶草。找到了的会高兴尖叫,拿着向同伴炫耀,夹在随身带着的书本里,把它变成一张薄薄的书签。
两道杨树之间有一条小道,跑操的时候从那里经过。视线再飘远一点,祝卿安看到亮着两盏大灯的田径场,田径场最东侧,三根旗杆屹立不倒。
再往远一点,学校的围墙拦住外面的树林。深蓝色的天幕和黑色树林在视线尽头交汇成一条线。
她想起傅亭的影子。
收回视线,祝卿安给出答复。“没事,老师。同学之间的小打小闹而已,已经过去了。”
“卿安,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你家长的意思?”李莎莎显然有点喜出望外,要是真就这样了了,对她来说肯定是最省事儿的结果。
她又为自己的“图省事”感到自责。她很喜欢祝卿安这个学生,总觉得这样委屈了她。
李莎莎便说:“私下和解的话,医药费之类的,至少要跟傅玉他们说。”
“是我们家的意思。”祝卿安知道,不需要费力气跟爸爸妈妈提,这种毫无意义的事对他们来说只是浪费时间。她自己的意思就是全家人的意思。
补充道:“医药费,傅玉的姐姐已经赔给我了。”
李莎莎怀疑她根本没跟家里人说。“回去再和你家长商量一下,至少让妈妈给老师打个电话。”
她叹了口气,“卿安,你是个好孩子,有些话老师能对你讲。其实傅玉的家庭情况很特殊,你看到今天叫她家长,来的是她姐姐吧?”
“嗯。”
“傅玉她爸爸在她小时候出意外去世了,好像是工地出事,赔了一点钱就完了。她妈妈呢,不怎么管她们,三天两头不着家,现在都在外婆家住着,她外婆还生病。家里现在除了领政府补助,就是她姐姐在打工,生活有点困难。她姐姐也不大,就比你们大了两三岁,高中没上完就辍学打工了。没办法,只靠政府补助是撑不下去的。”李莎莎说的有些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