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之遥赶紧点头:“我理解。从小我就被教导,没有比完成学业更重要的事了。我母亲总是教导我要先立业,后成家。”
常妈妈的眼睛里闪现出被人理解的欢欣与感动。
“不是每个家长都能这么坚定说出这句话的。”她轻轻地说,“你妈妈一定是个很好的人。真想认识她……”
“我想很快就能认识了,”程之遥笑着说,“改天我们可以找个时间聚一聚。”
“啊……当然,当然。”常妈妈眨眨眼,回过神,笑,“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有的是机会……”
这样又说了几句话。常妈妈的手再次纠结在一起,有些神经质地发着抖。视线飘忽落在房间各处,胸口起伏着,似乎内心有什么东西折磨着她的心。
片刻后,她终于开口,试探着问:“他……他这些年,过得好吗?”
他,自然是指李衍。
程之遥张了张嘴。却又觉得这些不该她来代替讲述。
“其实您可以跟他谈一谈的。”她温声说,“他也一定很乐意跟您多聊一聊。您是她的妈妈。”
“是的,我是他的妈妈……”常妈妈点着头,低声重复。
“一个母亲,怎么可能不爱她的孩子。”她的思路又绕回去了,“我也爱我的孩子。我的每一个孩子……”
像是打开了什么闸门,她开始了自我剖白。
“我对这孩子……是有愧疚的。当他站在我面前,我却从没有尽过一个母亲的责任……”她絮絮地说着,像在祷告和忏悔。
“我在他的成长上从来没有出过什么力,我当年……是我自私了一次,我……”她说不下去了。
程之遥看着眼前挣扎的女人。
她已然功成名就,却残存着旧日传统在身上烙下的伤疤。那是用了很大的决心和毅力从樊笼里挣脱出来的人身上,才会出现的伤疤。这类人从坟墓里逃出来,代价是从此背上了一座看不见的沉重十字架。
“我想这不叫自私。”程之遥轻轻开口,“您花了十个月的时间用血肉孕育了一个生命。没有比这更大的牺牲了。”
常妈妈看着她,眼里逐渐开始闪现出泪光。
“谢谢。”她含着泪说,“真的谢谢……”
*程之遥从卧室出来,却没在厨房看到李衍。找呀找,终于在后面花园的走廊找到了他。
下午的阳光斜斜照在花圃上。他趴在围栏上,手里拿着一朵小喇叭花,看着花园里的小蜜蜂,发着呆。
程之遥本来以为他会偷偷地哭了一场。可走近才发现他并没有哭他很平静地发着呆,望着虚空出神。眼睛大大地睁着,长长的睫毛在风里颤动。程之遥轻碰他另一边的肩膀。李衍回过神,转头去看,没看到人,程之遥这才出声,小小地吓他一跳。
“学姐!”他笑着嗔怪,黏到她身边。
“做什么呢?”程之遥笑倚在围栏边,问他。
李衍低头玩着小喇叭花:“汤还在煲呢,我就来花园里逛逛……”
程之遥歪头看看他的脸:“是不是不开心了?”
“没有!”李衍矢口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