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气切只是体表的简单手术,单人主刀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
李明夷重新调整病人的体位,提起手术刀柄,在其颈部轻轻割开一道纵向切口。
这个危险的位置看得赵良行拳头紧握。
“不用担心。”感受到那紧绷的视线,李明夷回以一个沉着的眼神。
肌肉已经记住了上千次的手术经验,他闭上眼睛都能找准下刀的地方。
可就在他准备进一步分离软组织时,却听赵良行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整个手术台面悍然一震,刚刚还在昏睡中的仆固怀恩忽然奋力挣动起四肢,一双淡金的眼眸皱如凶虎,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嚎。
李明夷眼疾手快,迅速将危险摇晃着的鹅毛针管拔除。
叫他这么挣扎下去,针尖刺破血管可就真要命了。
“将军!”刚刚还在旁观的赵良行扑身上前,拼命压着险些被扯断的绳索,声音中带了抹克制不住的颤抖,“仗已经打完了,我们在为您治伤。”
听到熟悉的声音,仆固怀恩停下动作,视线慢慢聚焦在头顶雪白的篷布上。
他试图发出声音,可非但没有成功,反而感受到脖颈的疼痛和渐渐重回的窒息。
鹅毛管被拔除后,此前在环甲膜上穿刺出的小孔迅速地收缩,很快和皮肤一起再次闭拢。
不能再慢条斯理地手术了。
“你现在说不出话。”李明夷重新执起手术刀,语速飞快,“我在为你治疗,没时间具体解释了,同意的话就眨眨眼。”
仆固怀恩鼻梁皱了皱,眼神透着暴戾。
敢这么和他说话的,这小子还是头一个。
偏偏自己此刻口不能言,而对方竟居高临下地打量过来,目光一丝畏惧也无。
“不过,就算将军不同意我也会继续操作。”
那你还问个屁?!
仆固怀恩狠狠瞪向一旁的赵良行。
身为军医长,如此放任属下作乱,是都想造反了吗?
赵良行似乎还没筹措好言语,那小子甚至还不住口:“接下来会有些疼,别动。”
砰——!
那渐渐有些憋紫的面孔咆哮般往上一冲,险些将整个手术台面掀飞了去、
李明夷一胳膊将他额头摁下。
“或者你想死?”刀锋割开皮下的软组织,暴露出明晰的颈白线。李明夷以熟稔的手法分离气管前壁肌层,靠着肘部的力量压制住他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