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三人讨论着昨晚那出意外时,一阵雷霆般迅捷而肃杀的脚步声已经包绕过来。持着长枪的燕兵,不由分说地亮出兵器,用刃尖将三个手无寸铁的医者分开。
为首的燕兵昂着下颌,宣布出代摄一切事务的严庄刚刚发布的命令。
“此案你们也脱不了干系,还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三人彼此对视一眼。
安禄山一死,他们便失去了利用价值,重新沦为阶下囚也是可以预想之事。只是没想到严庄百忙之中还有心思马上料理他们,可见当日被李明夷和谢望气得多深。
说是走一趟,对方却并未真的将他们下狱或提审,而是把三人分开关押至守备更森严的房屋。
涉案显然只是个借口,手术已经被严庄本人揽成功劳,除非他想把自己也牵连进去,否则绝不会主动将两件事联系起来。
杀人灭口倒是很有可能。
然而一连等了三天,李明夷没有等来落下的铡刀,反倒是被一日两餐好吃好喝地养着。
有免费的饭吃,他也不推不拒,先把肚子填饱再说。
严庄留了他们的性命肯定不会是为了消耗粮食,对方迟早还会现身。
果然,在安禄山被刺后的第四天,已经位极人臣的严庄迟迟地登门。
“看来李郎近来过得不错。”
站在随行的卫兵前,他久久打量着眼前这位一次次激怒自己的年轻人,并未急于发难,反而徐徐露出欣赏的神情。
只是这回,严庄欣赏的是自己的胜利果实。
如今他终于实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夙愿,那滋味甚至比预想得更加美好。和凶残狡诈的安禄山相比,刚刚被推上皇位的安庆绪就像一只才出窝的小狼崽,连牙口都没有长齐,只能躲在他的庇护中颤抖。
他严庄实际上已经成为了这个帝国的新主人。
压抑了数十年的野心在一夜之间破土而出,权力仿佛滋生出了他的第二次青春,让他常年卑躬屈膝的身姿重新挺直,奴颜媚笑的面孔变得威严。
李明夷端然站立在他充满得意的目光中,同样毫不客气地注目过去。
仅仅几日不见,对方简直像是换了个人,此前的种种疲态一扫而空。唯一不变的是那双属于中原人的黑色眼眸,在一群燕兵的拥护中显得分外格格不入。
被一个囚徒这么堂而皇之地审视着,严庄脸上的笑容缓缓褪去,神情也变得冷硬。
“你看见了什么?”
李明夷直言不讳:“我观阁下舌红苔白,牙齿酸腐,胃肠恐怕不太好,最好还是节制饮食,否则会消化不良。”
严庄哼地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