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眸光蓦地黯淡了下来,斜穿过她肩膀,望向远处的虚空。
“没那么重要吗?”他喃喃重复道,忽地扬唇一笑,目光依旧落在虚无处,“怎么可能?那是寡人第一个孩子,也是和你”
他倏然顿住,目光又凶神恶煞地转了回来,带着几分恶狠狠道:
“你刚刚说表面原因,那深层原因呢?”
姜暖抿着嘴巴,觉得他是故意转移话题,可又不敢问,只得绞尽脑汁思考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这可不是一个容易回答的问题,但她只能实话实话了。
“是因为大秦,无论如何都要覆亡的。”她身子往后挤了挤,手心渗出细汗,“六国民心不服是一方面,劳民伤财是一方面,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郡县制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或者说,不是最佳的选择。您步子一下子迈得太大了”
秦王的面色,像被寒冰冻住了,唰地冷沉了下来,瞳孔也在一瞬间紧缩,竟散发出一种非人般的战栗感。
“你说什么?”他嗓音沉得像是战场上被鲜血浸染的兵戈互相碰撞的回音,带着浓重的杀气与血腥味,是顺毛捋也捋不回来,还会被狠狠挠几爪子的程度,“你说寡人的政策是错的,甚至还是导致大秦覆亡的主要原因?”
“芈莲,信口胡说也要有个限度。”他猝然向前逼近,唬得姜暖连打了两个哆嗦。
胳膊上突然痛了一下,然后不受控制地左右摇晃,她低头,正诧异,眼前色块熟悉地翻搅起来。
她醒了,她从可怕的梦境中,逃了出来。
扶苏放大的小脸出现在她头顶,充满关切与担忧,是他在拿小手晃悠她胳膊,将她从他父王的魔爪下暂时解救了出来。
“阿母,阿母,你没事吧?刚刚你是不是做噩梦了,喊得好大声啊。”
姜暖折身坐起,擦了擦额上的汗珠,看着他睡衣上的小熊**,挤出一丝苍白微笑道:“没事没事,阿母梦见自己偷蜂蜜,被蜜蜂追得到处跑,哈哈哈。”
扶苏歪了歪头,思考了一下,相信了她的胡诌,揉揉眼睛道:“阿母,那我们回床上睡觉吧。”
“好。”姜暖柔声说,牵着他手朝卧室走去。
天还没亮,她就悄悄起身,换好衣服冲到楚爷爷家门口,凄惨地梆梆敲了起来。
现在能救她的,就只有他了。
一个多小时后,愤怒的、眼眶依然泛红的秦王出现在了她的客厅里,姜暖瑟瑟颤颤地抄着一把扫帚防身,小心翼翼往门口挪动。
大魔王怒气值还在攀升,尤其看见她包裹在短裙下的两条肉色长腿后,额角青筋都跟着暴了出来,肉眼可见地突突跳动着。
“你这是什么打扮?”他拧着眉头,几乎是逼问道。
姜暖还在往门口挪动,语气听上去很像是狡辩:“就、就是这个时代女孩子经常会穿的衣服”
大魔王还想发表批判,但想到还有更重要的事,便忍下怒气,打算日后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