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和宁宁满屋撒欢,把小手印儿印满了每一扇他们够得到的窗户上。
看着他们欢快无忧的样子,姜暖心里越发发愁了。
夜幕降临之际,她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瞪着双大眼睛盯着天花板上浮动的暗影,竭力保持神志清晰,不要睡过去。
咖啡发挥了极大的作用,她此刻非但没有任何困意,大脑还高速活动着,比白天转得还快。
然而她不需要学习、不需要工作,因此高速转动的大脑,就开始思考些有的没的,把她埋藏在犄角旮旯的一些阴暗念头,都搜集起来,拼凑出更加阴暗消极的画面。
她难受地翻了个身,躺在身旁的扶小苏随着她的动作哼唧一声,手里还抓着楚爷爷送的小马,睡得香甜。
姜暖怕自己再蛄蛹下去,打扰到他的美梦,便蹑手蹑脚下了床,从立柜里拽出一条毛毯,裹着坐在沙发上,等待夜晚渐渐流逝殆尽。
虽说早晚都要面对,可今晚她实在是提不起勇气面对他的怒火,拖一天是一天,而且白天的话还有蒙恬陪她背锅,她不是孤身一人。
可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明明前一秒还精神得狠,下一秒身体就斜斜栽歪下去,陷进松软的沙发,竟睡着了。
怕什么来什么,这回她不偏不倚被投放到了章台宫正殿。
但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她此刻屁股下面坐着的,正是秦王的王座,甚至身后还跪坐着两名手持蒲扇的宫女。
这属实是太过僭越了。
她悚然大惊,顿觉屁股下像有火在烤,赶紧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然而余光一扫,竟发现下面黑压压地站满了手持笏板的人。
她吓得又一屁股跌坐回去。
她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此次,居然穿越到了上朝的时间点。
她瑟瑟缩缩朝下看,尽管知道没人看得见她,却仍免不了紧张。
台阶下,站立着大约上百人,左右各站三列,中间腾出一条宽敞的通道。每一个人都气度斐然,气场不俗。
原来他坐在高处向下看,看到的是这样的光景啊。
她屏住呼吸感慨了片刻,忽然眼角捕捉到一抹身影,就在众人之间,背着手慢慢地踱着步子。
众人皆垂首默立,没人吭声,气氛肉眼可见的紧绷与凶险。
“怎么都不吭声了?寡人问你们话呢!”
她听见他低哑的嗓音从殿堂中央升起,带着股压抑的愤怒,以及恶狠狠的质问。
原来是在发脾气。也难怪,要是她知道自己祖辈七代辛辛苦苦创立的基业,只维持了十四年时间便烟消云散,她此刻恐怕比他还要疯还要崩溃,根本没心思上朝,只想毫无理智地毁掉些东西,或者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