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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服之下 第23节(1 / 2)

屋门外,小娥捧着托盘巴巴儿地等着,心里正疑惑,怎么不听郎君的声音,却是穆娘子替他答了,便见屋门开了。

穆娘子从里头迈着小步出来,一身的衣裳齐齐整整,不见凌乱,可是那柔软的身段,却有种莫名的无力感,那张噙了笑的脸庞,更是浮着浅粉的春意。

“有劳了,我送进去便好。”

她说着,伸手接过小娥手中的托盘。

小娥只觉得自己眼睛花了一花,忍不住看着穆娘子吞了吞口水。

她悄悄往屋里探了一眼。

青天白日的,窗都闭着,光线亦不敞亮,靳昭站在榻边,修长高大的身躯只穿了中衣,敞开的领口下,便是裸露的胸膛。

她的心情忽而复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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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门重新阖上,云英将托盘搁到案上,望着已侧过身去,正快速穿衣裳的靳昭。

他的身子仍旧紧绷,抬手间,胳膊与胸膛处皆有隐现的肌肉线条,云英知道,他还没完全缓下来。

可是经方才一打断,那点暧昧的气氛早已烟消云散。

“对不起,”他低着头,正系腰间的革带,瓮声瓮气地说,“方才唐突了娘子。”

云英叹了口气,摇头说:“奴有意引诱,也并非全是郎君的错。”

靳昭不想她就这样撕破了那层纸,手上动作一停,问:“为何?”

他侧过眼,轻声问:“娘子想要什么?”

女人的有意引诱,总是想得到点什么,只是大多都不愿承认罢了——总不会只要一晌之欢,西域人热情奔放,兴许有一些这样的女子,京都却应当很少。

他知道这个道理,心里早有数,就是觉得穆云英不太一样。

至于哪里不太一样,那大约就是她每每主动靠近,看似也装了一装,却都一戳就破,让他轻易发现她的别有用心。

云英听到这话,将茶饮与米浆都从托盘上取下,一一摆好,说:“奴只是想要个依靠罢了。”

若是担着养育的职责,她能一直做皇孙的乳母也就罢了,可东宫自有教养孩子的宫女、内官,如今,她的差事只是喂两口奶,孩子长得快,到一两岁的光景,断了奶,自然也不需要她了。

她一个人带着孩子,难道还要回城阳侯府吗?那不死也要脱层皮了。没有依靠,她恐怕连阿猊都护不住。

如今阿猊还小,又有太子在前,武家尚在操心武澍桉的事,未曾腾出手来找她的麻烦,等阿猊大些,他们断不可能再放任不管。

靳昭听明白了,只是不知她说的“依靠”,到底是什么。

“你……”他有些迟疑,猜道,“想嫁给我?”

云英动作一顿,悄悄抬眼观察他的神色。

他站在墙边,光斜着打进来,只照到他的脖颈处,脸庞藏在阴影里,看不真切。

她眼睑垂下,嘴角扯出一个有点自嘲的笑:“奴可不敢有这样的妄想。”

的确是妄想,但并非完全不敢。不过,她在侯府里待了那么多年,懂得一个道理,若要向上位者讨要什么东

西,越是想要,越得说不想要。

至于能不能得到,都只是别人的一句话,一个念头而已。

譬如杜夫人赏赐下人,必是她已想好了有什么东西可赏,只是仍要问一句“想要什么”,那被赏的,要么只说任夫人做主,要么便是猜准了夫人的心思,知晓她想给什么,恰说到她的心坎上,这才能显出主仆间的宽待与忠心。

她觉得对待男人也是一样的道理。

“奴这样的出身,还带着阿猊,这辈子恐怕都没有好好嫁人的命了,能像小娥一般——不,奴也不敢同小娥比,她是身世清白的娘子,自然有资格陪在中郎将的身边。”

她不知道小娥的来历,却能看出小娥对靳昭的额外关注。

这原是常事。

大户人家的丫头,但凡年轻未嫁的,总会有几分春意萌动,身边又没别的男子,十有八九会对年轻的男主人有意。

从前在侯府,有不少婢女暗中倾心武澍桉,她也正是因此才成为众矢之的。

现下,她只是想借机探一探口风而已。

靳昭听着她的话,怎么都觉得不对味,一时觉得她看起来那么主动,却原来只有这点念想,倒显得他像个只想占娘子便宜的小人。

沉默半晌,他脱口只一句话:“小娥只是伺候阿娘的丫头,与我没有关系。”

云英心底舒坦了些。

靳昭却觉得自己说错了,不该解释这样无关紧要的事,已穿好衣裳,就要出去。

“中郎将,”云英喊住他,捧着那碗温热的米浆奉给他,“这想必是殷大娘让送来的,一片心意——”

不等她说完,靳昭已接过米浆,三两口饮尽,搁回案上,便又往外走。

跨出门前,又留下一句话:“晚些时候我回来,送你回宫。”

“好。”

云英心下定了许多,再回殷大娘处时,已不再魂不守舍。

她陪阿猊睡了一阵,待他醒来,又亲自喂奶,母子间难得亲近,平和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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