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吧,尤兰达。”他低声劝道,“路上小心,不要给其他人注意到。我已经和罗莎谈好了,我会付你一个西朗。一半为你慷慨的帮助,一半为你漂亮的脸。”
他在说谎。尤兰达身材丰满,有一头长而微卷的头发,挺会打扮,但长相实在普通,化妆也遮不住眼睛下因为疲劳而产生的阴影——幸好对那两个晕倒在角落里的家伙来说还有足够的吸引力。
听到这话尤兰达开心了些,凑上来想亲他。卢卡轻轻偏过头躲开了。
他的从容也是假装的。这姑娘将热切的感情孤注一掷地投在他身上,令他只想逃离。但他强迫自己表现得更像个漫不经心的老手。
“我在执勤,”他耐心地重复了一遍,没有看她的眼睛,“回去吧。”
尤兰达反手甩了他一巴掌,力道轻得好像调情,他甚至懒得抬手摸一下脸。见他一点反应也没有,她气恼地哼一声:“没种。”说完转身跨过倒塌的矮墙,扭着腰走了。
卢卡终于松一口气,把钱包扔回躺着的其中一个护卫队员的肚皮上,拿自己的旧外套把他盖住,免得他在地上冻死。估计尤兰达已经走了足够远之后,他才从废墟里翻出去。
小道上一个人影也没有。卢卡踩着他们来时的脚印往回走,同时把身后的脚印踢散。
转过两个街角后,他进入一条房屋低矮的深巷。这里看上去与外头普通的居民区并无不同,二三楼窗台上摆放了小花盆,或是趁着雪厅晾晒出内衣和褪色了的工作服。然而来往行人大多眼神警惕,行迹可疑。一伙人站在一盏煤油路灯下小声交谈,见他走近,都转头直盯着他——确切地说,盯着他身上的护卫队制服。
坦率行事是最好的伪装。他摸到外套口袋里有两支粗纸包好的卷烟,于是掏出来夹在指间,朝那几个人走过去。
“劳驾,哪位有火柴吗?我快冻死了。”他抬抬拿烟的手。
他们冷漠地打量他,但没有人动。
“要命的破天气。”卢卡把另一支烟递给最近的高个子男人,“前两天晚上我搭档给冻得肺都坏了,现在我还得一个人多巡逻两条街。快,老兄,借个火。说实在的,谁不想在家抱着老婆喝酒,嗯?”
皮肤黝黑的高个儿接了他的烟。另一个人慢吞吞摸出一盒火柴,嚓地划着了,一只手挡着风伸过来,“我看你毛都没长齐,也娶得到老婆?”
卢卡咬住烟卷,毫不犹豫地俯身去点烟,深吸一口,但只让烟气在嘴里打了个转就吐了出来。
“谁说是我自己的了?”他用牙叼着烟卷,平静地说。
高个子和其他几人一起窃笑起来,拍拍他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