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野半身撑着床,坐起来时完全出离于整间屋子之外,困惑,茫然,不明就里……看向齐乔善时净是被打扰的不耐和烦躁,一股子浓重的大少爷起床气。
……把他诊室拆成这样,他还不高兴了。
乔齐善苦笑。
他整理着拉得开线的袖口,去外屋倒了杯温水回来,心理辅导往往在转醒之初会流很多汗,需要补充水分,避免虚脱。
边野慢吞吞地接过杯子,动作谨慎,行为很不流畅,抗拒的意味仍然有所残存,乔齐善眉头微微一蹙,果然,过去许久后,也不见边野放到嘴边喝。
这个信号一点也不好。
乔齐善附身过去,很自然地,把手放到边野后面,撑在床上,他的背稍稍下弯,贴近边野,让交谈时自己的气味可以蔓延进对方鼻中,这样既不会具有侵略性,又会增强存在感,一种介于疏离和亲密之间的行为——
这是乔齐善在边野身上,花了将近三年才获得的‘特权’。
他一根手指滑抹着杯壁,下颌向前送,轻声说在边野耳旁:“怎么?不想喝?”
“你离我远点。”
乔齐善肩背跟着一抖,他诧异地看向边野。
眼底不存在半点温度,一片冰冷,这种绝对的阻隔,在他面前筑起厚不可摧的屏障只最初出现在刚刚接触边野的时候。
他们那时与陌生人相差无几,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培养,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关系土崩瓦解。
乔齐善很深地喘了口气,他嗓子干涩,问边野:“我让祁阳进来陪你,好么?”
“可以。”
边野冷声道。
脖颈的领带被狠狠扭松,像是还不够,乔齐善粗暴地拽下扔到一边,衬衫排扣完全解开,他叼起一根烟,点上。
身体像瘫在椅上的泥巴,软烂着。
乔齐善把头向后仰,不断吞吐出白蒙蒙的烟气。
电话来了。
“慎修,”他懒洋洋地开口说:“听过了?他很糟糕是不是?”
与以往将治疗的录音记录完整发送给边慎修那样,乔齐善这一次也没删减或是节选,原汁原味地全部呈现。
边野就如同自己豢养的一只小宠物,倾注了太多情感和心血,一路以来悉心照料,却莫名其妙被这个小东西咬下一块肉。
乔齐善有些乱了方寸,更多的是困惑,录音他反复听过,并未发现操作上有什么不当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