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根和小腹一览无余。
没擦干的湿气染透了系得乱糟糟的睡衣,深一块浅一块,下颌还在滴水,脸颊扑扑的,嘴唇饱满水润……邱然从下面一路看上来,最后是段文涛的眼睛。
“哎你说!”擦了没两下,毛巾被甩到一边,段文涛往前又挪了挪:“他俩为啥分屋睡?小狗子还住地下——”
‘室’的口型僵在嘴里。
混着邱然特殊气味的温热鼻息扑过来,纤长得不似真物的睫毛,毛茸茸地眨动着,从他颧骨外极近的地方蹭过。
这个人像是要拿他身后什么东西,锁骨半蹭过自己的肩头,段文涛看到邱然手里多了一盒烟,他咬进嘴,点火道:“说,继续,我听着呢。”
“……”
段文涛停止,没说话。
邱然不太明白地掀起眼皮,看对方。
此时这个人变得极不自然,眼神躲了又躲,一根手指贴着额角不停地挠,段文涛身上的小动作总是在情绪波动或是内心无法平静时变得多起来,挠下巴,搓手掌,掰手指,极偶尔,或许自己都没有察觉,会把嘴唇咬得充血般通红,还会破。
“怕我啊?”
邱然从他的眼睛看到右面的耳朵,那里浅浅有个耳钉痕迹,自己的耳朵是天生多块骨头没错,段文涛的也不干净,上学时被他怂恿打了个耳洞。
“瞎扯。”段文涛笑得跟平时一样。
邱然跟着淡淡一笑。
倏地,他往前一贴,段文涛脊背咣的一声,撞向床头,并且使劲往后贴,成了墙上薄薄的一片。
邱然回到原位,在一片迷蒙烟气中注视他。
段文涛清了清发紧的嗓子。
“抽么?最后一根了。”邱然掐出嘴边的烟,递到段文涛唇角。
会抽同一根烟,也睡过同一张床,除了内裤,剃须刀,牙刷以外,什么都互换过,从小到大皆是如此,直到卫小夏进入他的人生,一切自然而然地逐渐变少。
短短几分钟却把对这个人从来没有的边界感一下子树立起来,段文涛难以想象以前怎么能跟他相处成那样的。
不过,这一点不可以显露,不能有半点反常,特别是在现在。
舌尖抵着烟嘴,过滤棉有些湿,段文涛张开牙齿,卷进来时沾到邱然的手指,后背霍地绷得更紧了,他自己都能听到骨骼筋肉的细碎声响。
段文涛忙夹下烟,自如地吐着烟气。
邱然看了他一会儿,下床,睡到早已整理好的地铺上。
关上灯,他跟他说了声:“晚安”。
“……我,”床上传来声音,紧巴巴的:“睡下面吧。”
“用不着,”剥夺视觉的黑暗中声音变得尤为有形,邱然告诉他:“不是睡沙发就是睡地板,你没必要把自己搞得这么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