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凛冬走过去,不等他去解衬衣纽扣,边野的手就上来了。
似乎为一个男人宽衣解带丝毫不会引起这个男孩的任何不适感,无论是边野脸上的神情,看过来的目光,每一个肢体动作,乃至呼吸频率,面颊色泽,睫毛毛尖最细微的眨动……全都找不出异样,那么地自然。
这是一种不会叫人反感的表现,就像把你推入了精神上的舒适区——
不用不自在,不用产生尴尬和难堪,只要把一切交出来就好。
卫凛冬看着边野为他脱掉衬衫,解开皮带后的裤子丝滑地堆到脚踝,内裤腰际有一层加厚的松紧带,紧致并富有弹性,即便脱到那个地方会“嘭”的一声,男孩也没眨过眼,只是微微倾身,从卫凛冬后臀把内裤往下拽。
神态老成得不比他们男科几十年经验的老大夫差。
边野先坐下,手背贴了贴卫凛冬的膝盖,让他躺进浴缸里。
墙上,吸盘勾子并排挂着两条毛巾,纵横相交的红格纹和大小斑点的简约蓝,边野毫不犹豫地拿了后者,卫凛冬一条胳膊探出水外,莫名地勾了下毛巾边缘的标签,边野停下,问:“错了?”
“没有。”
整只手像入水的鱼,不带水花地又钻入缸底。
“在孤儿院时会有好多小伙伴。”
淋淋漓漓的水花声中有人说话。
卫凛冬略微一怔,抬起头。
“我们院条件没那么好,单人床特别紧俏,都是让给那些生病或是很小很小的弟弟妹妹们住,这些床不是两面都有栏杆可以挡么,”边野放下给卫凛冬擦着身的那条毛巾,比划了下:“夏天放下纱帘能遮蚊子,女孩子们都很爱,因为帘子粉粉的,她们说像公主的床,而我们这几十个半大小子就睡在一张大通铺上。”
大概是牵扯到美好的旧事,边野眼角弯翘,含着笑意。
“有一年夏天,特别热,还潮,我们连电扇都没有,那么多人挨着晚上睡觉可难受了,就不知道怎么半夜我一下子醒了,裤子前面湿哒哒的,流得腿上到处都是,褥子潮了一大滩。”
“粘粘的,很稠,抹在身上起了好多皮。”
本来仰靠池沿闭眼听的卫凛冬把眼睁开,他坐实,问:“那时你多大了?”
“我早,十二。”
边野撩了一捧水,水漏过指缝滴滴答答,落在卫凛冬肩头。
“那是头一次我又羞又怕,抱着毛巾被缩在床脚直发抖,不知谁踹了我一脚,当时我就不干了,又踢又捶地跟那只脚玩命,他一骨碌爬起来就打我,我俩大半夜在铺上动起手来,踩了这人的手压着那人的腿,铺子一片鬼哭狼嚎,真的……您别笑,那年热,我们这些人脑袋都被剃成青瓜皮,满铺滚的全是大西瓜……”
“是真热啊,全身上下都是黏腻的汗,耳朵赛满了蝉鸣,大半夜的它们也热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