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梢,屋顶,窗棂,道沿,电线全是一层松软浮雪,风一吹,仿佛还在下。
韩泽玉雪地上踩着前方人身后的脚印,亦步亦趋跟着。
蒋兴东的境遇在一定程度与自己类似,只不过运气差之千里,完全不同的命运,这是韩泽玉时至当下才幡然醒悟到的。
白晴颐指气使,气焰熏天,跋扈却不歹毒,骄矜却不残暴,与何思思那样的毒妇根本没有可比性,不过是个爱慕虚荣,贪图富贵的普通女人。
韩泽玉抬起眼,前面男人高大的身影,深黑的衣,宽展的背,仿佛一座拔地而起的苍山。
在过往的那些岁中,无论何时何地,特别是自己低潮的时候,总会有白耀的一隅之地,他们分庭抗礼,对峙相争,表面祥和无事,底下你死我活,可白耀始终在那里,从没与他远离。
很意外,韩泽玉就那么奇特地想起那只窗边的小兔。
一只可爱暖心的毛绒小玩偶,以及那后面爱耍宝,会哄人的小男孩。
他运气不差的,真的。
车露天停着,一场风雪要先热车,白耀打燃皮卡,倚着车身低头点烟。
仰头,一缕烟气喷入夜空,淡淡散开。
“韩泽玉。”
思绪没能及时回来,韩泽玉愣了下,才察觉白耀再叫,他走上前,眨眨眼,静待后文。
“告诉我,那时为什么护着我?”
“……”
本来毫无负担的对视变得心思复杂的眼尾上提,韩泽玉小心地挪开目光,望向星空,“嗯?”了一声。
白耀抱起手臂,就这样看着他装模作样。
“有么?什么时候?”韩泽玉好疑惑。
烟从嘴边拿掉,白耀不希望失手烫到对方,他先是蹙眉,摆弄了下领带,貌似很闷,不太舒服的样子,让韩泽玉给看看,是不是领扣卷在里面。
一个浅显的小计俩,韩泽玉就这样上了当。
刚碰上白耀脖底被一把抱住。
韩泽玉心下一颤,就听白耀在他耳边问:“这么胆小啊?”
不敢承认的胆小鬼。
“……”
韩泽玉像吃了一颗酸到心口的梅子,在白耀肩后痛苦拧眉。
“你也不问问,”声音再起,有些撩耳:“我喜不喜欢咬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