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垂首, 天神的美丽面貌便贴近了她的脸,银发拂过她的脸, 像丝丝的热雨。
——!
秦月琅在怔愕中失去理智。
但祂靠向了自己抚在她脸上的手掌, 唇和鼻尖隔着指节, 与她的脸悬开毫厘之距。
祂或许在呼吸,但不是人的呼吸,是神力的流动,慢慢拂过她的鬓和眼睫,带走了她灵魂上不休的疼痛。
久违的舒适一到达秦月琅的感知,圣境也都亮起来。
明月慢慢升上中天,霜华洒下,凝起万顷的水波,山抱着湖,遥远地围在远处,像一道长长的、浓郁的墨迹。
此时,纳布退开了秦月琅些许,收回了手。祂仍是神圣的样子,目光纤尘不染,与之前别无二致。
她这才意识到,恐怕自己不牺牲些什么,此事不能善了。
她被推入湖水——
水似幻,泡沫翻滚,月影绰绰,姓名、记忆、身份、都变得虚幻……
祭司高举生命十字圣杖,脚踩泱泱信众。
她说,我侍奉神。
而她心里说,神侍奉我。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穿上层层水波,秦月琅破开湖面。
她举起一枚明亮到天地失色的戒指,银环如月辉,托起一枚极致的光彩,似绿如蓝,似金如红,变幻出永恒的辉煌。
纳布称它为缔结之戒,而她自沉在湖底时瞥见了它的真貌,就想要称之为“生命”。
她凝视着指尖捻起的戒指,突然对自己的灵魂多了一些洞察——绝望之中的生,即便悲苦、怨毒,试图消除一切阻碍、试图撕碎一切敌人,那也是生。
纳布踏在湖面,神的面貌浸在月光中,朦胧飘渺,颈下折出细密的水珠,披肩和白袍上也有露水晶莹,白流苏的长絮飘在水面,随波起伏。
祂似乎也注视着那枚戒指——这枚关系秦月琅命运、也代表她归属的戒指。
“天境即将混乱,汝魂入体后,即刻离开。”
祂开口时声音空阔遥远,听上去仍不掺杂一丝情绪。
秦月琅将戒指合在掌心,浮在水中,向祂仰面,她目光冷冽,却把她衬得更像海中塞壬。
“您明知道我不会因为危险离开。对戴安娜和天境,我有职责,而那个威胁横在我的命运之前,我更不得不去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