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张禾过来,他的夫人先来了。
张县令的夫人今日只带了她自己的陪嫁婆子,见几人都在屋里,又转头想走,却还是大方进来跟众人作了礼。
“秦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原来她是来找秦瑶的。
县令夫人昨日哭的狠了,一双眼睛通红,眼皮肿得像杏仁核。
她见到秦瑶不过才一句话,又流下眼泪来。
“秦姑娘,老妇就不和你寒暄了,此次前来是有事求你。”
秦瑶看着她,她不过三四十的年纪,却已育有几个子女,身体发了福,又没少操劳,看上去竟比她夫君老上许多。
一句老妇,道出了多少辛酸。
“我那夫君本就不是清流之辈,惯会见风使舵。”县令夫人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正色道,“他当初拜在柳相门下,时时得意,将自己是相国门生四处宣扬,如今此事人人皆知,他就是想倒戈,江城那方也不会信他,所以他才会待你们如此有礼。”
秦瑶忙安慰道:“这世上又有几人能做到‘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
夫人点了点头:“话是如此,他能狠心把女儿当作自己攀附权势的棋子……也怪我这个母亲,年老色衰,连累我的女儿都比不过那小妾生的庶女……”
她娓娓道来,秦瑶才知道,府中还有个庶女,比张巧儿小姐大了三岁,已出嫁为人妇。
此女夫婿是张禾亲自挑选,成婚之前就已中了举,如今正在临城走马上任。
他疼爱那妾室,自是不愿意让那妾室的女儿受委屈,在一众白衣中特地观察了几年,才选了这么一个人才。
“可怜我的女儿,就要去给人家作妾……”说到这儿,县令夫人又流了眼泪,“这里头少不了那小妾挑唆,巧儿才多大,她懂什么?只看了男子一副好皮囊,就要进门……”
听她说了这许多,秦瑶总算明白了,张巧儿堂堂一县令嫡女,却能有那等心机。
张县令一男子,又能想得如何周到?让她一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借治病去看男子身体。
原来这一切的背后还有个妾室在作妖。
“秦姑娘,我看你像那走马串巷惯了的人,在外一定见识颇多。”她目光中多了分恳求,“能不能请你帮我,去和我那巧儿说说,劝她不要如此冲动……”
在夫人眼里,秦瑶都敢未婚就与男子同睡了,便猜想她也曾沾染红尘,对男子了如指掌,不如让她去劝劝女儿。
秦瑶此刻只想着这一路如何助陈衡顺利回京,也无心神插手此事。
“这事如何能劝得?”她摇头,道,“夫人需知,解铃还须系铃人,夫人治家不严,让一个小妾闹得家宅不宁,挑拨小辈学些勾栏手段,夫人就治不了她?”
县令夫人无奈苦笑:“私底下我也治过她不少,所以她才会如此恨我……当初我也发卖过她,可那次她恰巧怀了身孕,被找回来时,我差点被休弃!”
她身后那陪嫁婆子忙抚了她的背,顺了顺气,安慰道:“夫人也不必再忧心,若是小姐真进了王府,成了世子的身边人,那老爷的前途全系小姐一身!到时您还怕发卖不了一个贱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