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荒芜冰冷的雪夜,有人出现在这墓地海岸。
他从海水中走出,沿着海岸一路前行,慢慢走进小岛。
他踩在地上,没留下任何脚印,像一道飘忽的鬼魂。
一道长长的、风扫过的痕迹在雪地上爬行。
爬行从海岸开始,到韩斌家门口结束。
敞开的大铁门已经冻结,埋在厚厚的积雪之中。寒冷的风和这位不速之客一起,从海洋的黑暗深处蹁跹而至。
于是它们冲进这座敞开的房屋,沿着白雪下埋藏的血迹来到客厅。
客厅的餐桌上已经盖上一层白雪,像洁白的餐布。餐布下面是盛着残羹冷炙的盘子。
站在门口,左边墙角是一副冻起来的血红的画和红色的雕塑,往右看,卧室门口也有同样的画,只不过更鲜艳、更亮丽。
“一,二,三。”
风在说话。黑暗在说话。
“三只。刚刚好。”
地面有东西跟风一起钻进了画里。
整栋空荡荡的房子一瞬间暗了下来。
林戈韶从睡梦中忽然醒来。
他是被惊醒的。扭头看向窗户,有个破洞,风在呜呜往里吹。
他只好下去检查。他房间的窗户是贝壳窗,木窗被分成数个小格子,每个小格子都镶嵌着一片打磨过的白色的海贝壳。
有一扇格子的贝壳碎裂,掉在了地上。
破洞的地方像一只黑黢黢的眼睛,阴寒的风是视线,这股视线进入他的领地,闯入他的睡梦将他唤醒。
房间的贝壳窗是他跟爸爸一起制作的,他将碎掉的贝壳捡起来,拿出木头和碎布堵住破洞,准备第二天白天再把洞补上。
从破洞朝外看,是看不见的白色深渊。林戈韶在窗前站了一会儿,心中浮起非常不好的预感。
为了缓解不安,他顺着房间的木梯爬到二楼,二楼的鸽子们还在熟睡。他靠坐在鸽笼旁,又昏沉沉睡了过去。
直到第二天下午,暴风雪才停歇,林戈韶推门准备出去,发现门都被到达膝盖的积雪给堵住了。
“拿铲子挖开。”林平在他身后说。
林戈韶转头去拿了两把铲子。
爷俩一直挖,挖到牛棚门口,将门打开,黑崽看见他们,站起来,高兴地凑到门口用头去蹭林戈韶。
林戈韶搂住他的脖子,嘴角泛起微笑,黑崽那漆黑无比的牛眼睛映出一片白冷冷的世界,林戈韶的笑容淡了下去,拿起干草喂给他。
“昨晚雪太大了。”林平在牛棚屋顶边铲雪边说,“晚上肯定还要下。”
“昨晚有人在外面。”林戈韶将吃饱的黑崽拉出来帮忙清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