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这么说,但村人除非紧着用钱,不然少有采春芍药根卖的,都是秋天才挖芍药根去卖钱。
毕竟芍药的花期在夏末,若是春日便采收根茎,就少了夏日卖花的收成,而春天的芍药根收价和秋天比相差不算太多。
这礼送的用心又实诚,沐九如不好再拂林氏的美意,伸手提过篮子,道:“这春芍药确实是好物,我就却之不恭了,多谢你们,鹅子的话,我还是不留了,嫂夫人带回去自己养着吧。”
他侧开身子,点了点院角的鸡圈。
林氏抬眼望去,里面挤挤攘攘的一大片,每只鸡鹅都吃得膘肥体壮,还有好些身上穿着奇形怪状的兜帽和披风。
沐九如笑道:“家里的小东西已经太多了,元宵这孩子一只都不舍得杀了吃,鸡圈都快塞不下了,你们的鹅还是带回去养着卖钱吧,或是烧了给齐四郎益气补虚,养养身子也是好的。”
竹里书斋养的鸡和鹅,身上的布料比村人穿得都鲜亮,根本不是用来吃的畜生。
林氏看着手里灰头土脸的鹅子,也觉得他家的畜生不配进沐家的鸡圈。
这鹅放下纯粹就是给人添麻烦了,可拿回去也不是个事……
林氏犹豫的时候,蔺南星那头也没闲着,他贤惠地帮沐九如提过篮子,又塞进阿芙的手里,让这人去料理药材。
然后他又拿出一家夫郎的待客热忱来,搬了两个椅子到桌边,招呼林氏继续坐着聊天。
蔺南星也带着沐九如在院里的竹椅上落了座,歇歇脚,还往沐九如的手里塞了杯他不知何时就泡好了的,热乎乎的茶汤。
今日家里泡的是梅花汤,茶底用的扬州特产蜀冈茶,梅花则蔺南星冬日新渍的。
红红绿绿的花叶熬出的茶汤清透微褐,闻着芬芳扑鼻,喝起来回甘悠长。
院落里种的杏树落花纷飞,连带着不知哪里乘风而来的竹叶,融合成清爽馥郁的香气。
沐九如抿了两口香茶,舒适地喟叹一声,方才骑马的劳累都尽数消退了。
林氏也捧着茶杯,但不好意思喝恩人太多茶水,毕竟这茶看着就十分精致,想来价格也是不菲。
林氏闷声坐了片刻,这才开口道:“沐大夫,这鹅……其实不是我的,是我二嫂嫂让我带来的。”她犹犹豫豫地道,“她亲姐姐的汉子得了病,半边身子动不了了,郎中和镇上大夫都治不好。”
“她姐姐家里日子苦,壮丁统共只有三个,其中一个还得了这种怪毛病,什么活都做不了,等于成了个废人,她家里的日子也因此过得一地鸡毛,穷的都快要揭不开锅了,也都是可怜人。”
她帮自家人卖了好一通惨,又道:“所以,我二嫂嫂就想让我来问问沐大夫,看看这病您能不能帮忙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