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九如双腿笔直,腿骨细长,脚踝那处不足一握,两颗朱砂小痣藏在脚趾缝里,擦拭时,脚趾因为痒意还会不自觉地蜷缩起来。
蔺南星把主子全身都打理完了,给沐九如收拾好穿戴,拢上被褥,有拿了面脂过来。
他挖了块乳霜在手上搓开,轻轻抹在沐九如的脸上,额头到嘴角。
路过那双眼睛时,沐九如缓缓睁开了眼,扇了扇鸦羽般的睫毛。
蔺南星笑道:“少爷,万福,我给少爷擦了身,正在抹面脂。”
沐九如又闭上了眼睛,享受地任由南星捣腾,笑道:“万福,南星。”
蔺南星便一边和少爷闲话,一边继续涂抹。
两只大手蹭着不足他一巴掌的脸蛋,耐心地抚着,直到沐九如的面颊不再滑腻,脂膏全都吸收了,才收了手。
他试探着问道:“少爷,你清醒了吗?现在要用饭吗?”
“醒了,但还不想用饭。”
沐九如睁开了眼睛,凝望地望着床边之人,轻声问道:“钟声,停了?”
皇帝驾崩的钟声三万杵,只响三日。
如今已是皇帝驾崩的第十日,钟声早已停歇。
钟声断了之后,沐九如从未问起过这个问题。
但蔺南星在钟声未绝之时,有听他家少爷说起过耳鸣之事,知道沐九如的脑子里也有另一重钟声。
今日的沐九如有此一问,想必是两个钟声都停了。
蔺南星柔声道:“是的少爷,钟声已经停了。”
沐九如淡淡一笑,眼中神采极盛,像是难得精神大好。
他向蔺南星伸出了双手,道:“开窗,让我去窗边好好听听。”
蔺南星俯身将沐九如抱起,垂下眼眸,应道:“……是,少爷。”
他温驯地伺候沐九如穿衣穿鞋。
夹棉的锦袜替主子套了两层,又拿出厚重的裘衣给沐九如裹上,最后披上一条毛茸茸的大氅,将兜帽给沐九如戴好。
浑身上下包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精致粉白的脸庞。
沐九如歪坐在床上,再次向蔺南星又张开了手。
蔺南星便直接抱起沐九如,将主子整个圈在臂弯里,扶着主子的脖颈,摆放在他的肩上。
沐九如就这样安安静静地靠着。
蔺南星带着他的少爷走到窗边,伸手推开窗户。
“吱呀”一声——
夜色微曦,晨光蒙昧。
屋外的庭院里细雪纷飞。
幽暗的灯火在天光下已逐渐失了作用,无法与日照争辉。
冬日的清晨一片寂静,只有远处传来悠悠鸟鸣。
除此之外,便只剩落雪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