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玘儿一日不离开江州, 臣妾一日不得安宁。臣妾斗胆,想求皇上能把玘儿早日召回京城,另外派个人过去处理要事。”
皇上淡淡抿了口茶,神情难辨。
他将茶盏搁回桌案上,不疾不徐地道:“原来皇后也知道朕派玘儿过去是为了处理要事。”
皇后眉头凛然一蹙:“皇上,臣妾恳请皇上能体恤臣妾的爱子之心。臣妾只有玘儿一个儿子,江州情况危急,臣妾实在不忍见到玘儿有丝毫的闪失啊。”
“皇后,你有爱子之心,朕亦有,可你当知道,此举不妥。你求朕遣了旁人去江州,此话说得轻巧,你放眼整个朝廷,除了玘儿,朕又能放心派哪个过去替朕处理政务?”
他从桌后站起身来,负手踱步,来回走动。
“眼下江州都已知晓太子殿下去了江州,贸然换了个人去江州,在江州百姓的心中必会引起慌乱。时疫当前,人人谈之色变,人心本就容易乱,倘若在这时候朝廷竟还做出一心只想着保住皇子、由着他们自生自灭的举动,换作你是江州的百姓,你又当如何作想?”
此次因着水患连连的缘故,致使大坝决堤,他本就对江州的官府起了猜忌,疑心他们勾结奸商中饱私囊,而今江州又闹起时疫,若有人借机暗中煽动当地的百姓对朝廷起了异心,简直是易如反掌。
唯有太子替他守住江州,与江州的百姓共度难关,江州的百姓才会相信朝廷、相信他这位皇帝。
皇后与他夫妻多年,哪会看不透他心中所想,脸色立时白得不剩半点血色。
如此狠心绝情的丈夫和父亲,只让人觉得心寒。
皇上的心中只有他的江山社稷,为了保住他的江山,被牺牲的那个人永远是她的玘儿。
假使玘儿不幸丢了性命,皇上并不会损失什么,自是还有别的儿子能继承他的皇位。而她,却只有玘儿这么一个儿子。
当初玘儿被送去北国当了八年的质子,说到底还是因为大梁无能、这个皇帝无能!
旧仇新仇一起涌上心头,皇后没了平素的温婉和顺,愤恨地望着皇上,已到唇边的话语冲口而出:“皇上总是说一切当以江山社稷为重。是不是在皇上眼里,为了江山,玘儿就该被牺牲掉?就如当年玘儿被送去北国当质子,大梁屡屡战败,就该拿玘儿去讨好北国。至于玘儿在北国是否受了苦楚,没人会去在意,是么?”
皇上听了又气又窘。
他登基多年,从未有人敢这么说话让他脸上无光。
遮羞布被人生生扯
下,叫他如何不怒。
他停下脚步,赤目盯着皇后,语气夹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皇后,你失仪了!”
他几步走到她面前看了她良久,唇边涌起浅浅的冷嘲,“皇后,你不满当年玘儿被送去当质子,可是皇后你难道忘了?当年质子一事,你自己也是赞同的,朕记得,你亲口跟朕说,能为朕排忧解难、为朝廷解决燃眉之急,你甘之如饴,这同样也是玘儿的福气。你现在又为何跑来朕的御书房立指责朕?”
皇后震惊地看向皇上,面色数变,下意识地就退后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