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裴华卿今日穿了一身藕色浣花锦织金裙,头上惯常戴的金步摇也换成了一支牡丹花鬓簪,不似往日那般招摇看上去很是乖巧,她手中拿着一幅画,身姿娉婷地走到太后身前,躬身道:“姑母,这是嘉纯特意请寒禅寺的无可和尚,为您祝寿特意所绘的松鹤朝阳图,您看这画中所绘松树,树杆粗壮,阳光穿插于浓密的针叶中欣欣向荣,一只白鹤立于湖石上,向着太阳张喙似在呼朋引伴,正所谓与鹤来松杪,开烟出海波。人间千载,从教鹤发,且驻朱颜,嘉纯祝姑母福泽延年,万寿无疆!”
太后连连点头,笑意慈祥,“好好,说的好!”说着向裴华卿招了招手,“嘉纯有心了,真是个好孩子,快坐到哀家身边来。”
太后身后的于公公尖声说道:“赐座!”
此时太后的左首边坐的是平德帝,裴华卿再如何受宠也不可能坐在皇帝身边,自然只能在段骁身旁加了套桌椅,安排裴华卿坐下。
裴华卿入座后笑着向段骁举杯示意,段骁却似没有看到,神情一如既往的冷峻淡漠,整个人散发着如有实质的冷冽气质,让人无法靠近。
裴华卿先是愣了愣,很快神色又恢复正常,以袖掩面,自己将酒饮了下去。
平德帝看到这一幕眼眸不由暗了暗,裴华卿为人浮躁虚荣,实非骁儿良配,不知母后为何还是不放弃,一门心思想撮合她和骁儿。而裴华卿明明知道骁儿心中无她,为何还要主动示好。
宁泽站在平德帝身旁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不由冷笑一声,这做儿子的还没有她了解太后的心思。
太后本来并不是一定要撮合裴华卿和段骁,可段骁一开始便拒绝了裴华卿,相当于打了太后的脸,这下太后无论如何也是一定要段骁娶裴华卿了。毕竟在太后看来,段骁只能无条件地服从她的安排,绝对不能拒绝她。
至于裴华卿的心思就更好猜了,裴华卿的母亲是长公主,虽受尽先皇宠爱却也只能封她一个县主,若是她再择一个普通夫婿,她的子女便再无封号,这让高高在上受尽众人追捧的裴华卿如何受得了。而据她在京中的探子回报,裴华卿明明有心上人江覃,却一直将夫君目标锁定在世子段驰身上,是最近才重又开始盯着段骁。毕竟一个是尚未袭爵的世子,一个是尊贵的王爷,以裴华卿的心气会选谁,不言而喻。
而在裴华卿之后最亮眼的要数礼部尚书蒋士斋的夫人王氏,蒋尚书劳苦功高,其夫人得封二品诰命,今日送的寿礼赫然是本朝书法大家董旭之的福寿图,把太后逗的笑的合不拢嘴。董旭之已封笔多年,也不知道蒋家如何请动这般大家,费这番功夫又有何图谋。
不管是谁献礼,裴华卿脸上始终挂着得体的笑意,视线的余光却一直凝在一旁神情冷漠的段骁身上。
裴华卿藏在宴桌下的玉手狠狠攥紧,她不会放弃的。以前她只当骁表哥性子天生便冷淡暴虐,直到她看到他抱着楚清阮,神情是那么柔软那么专注。楚清阮能得骁表哥关注不过是因为被她在公主府中随意选中,和骁表哥有了肌肤之亲而已,骁表哥竟会因此对这个贱人那般负责上心。
而既然连那个卑贱的楚清阮都可以打动素来冷淡的骁表哥,她堂堂县主若是能舍下身段,要获得骁表哥的心岂不是更加轻而易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