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识字,在闺中时便已有诗名,掖庭很少见会识字的人,为了让阿娘过得更好,我便听从了当时李尚仪的安排,去袁贵妃宫中任女史。”
“袁贵妃此人虽出身名门,却粗鄙不堪,哪里懂什么文史,更不需我掌什么文书事。”
袁氏的舅父便是顾有容祖父的政敌,二人常常意见相左,君子和而不同,顾有容的祖父并未在意,然袁氏的舅父却因此而憎恨顾家。
以此陷害顾家谋逆,顾家阖族获罪,袁氏舅父见顾有容母女二人入掖庭,便让其妻时时出入宫禁,在袁氏面前说尽诋毁之语,是以袁氏极为不喜顾有容。
年仅十一岁的少女,便在满园姹紫的宫苑中受尽折磨。
豆蔻梢头,有内人以藤条抽打她的脊背。
最后,顾有容的后背布满血痕。
但她一滴眼泪都未落,因为她知道,泪水于她无法取得袁氏的怜悯,反倒会取悦袁氏,以此让袁氏开怀。
泪水这种无用的东西,顾有容是不会落下的。
她在袁氏宫苑中度日如年,直至那一日,她跪在苑中青石砖上,石砖冰冷刺骨,她捧着自己方才写下的诗文,一声不吭地跪在原地。
袁氏赏花,让她应景而作诗。
她作出了,谁料递给袁氏后,袁氏大怒,直直将纸张扔在她的面容上,令她跪奉数个时辰。
顾有容咬紧牙关,忍住眼眶中的泪水。
就当她以为再忍不住将流泪的时候,东昌公主出现了。
那个深得陛下宠爱的长女,无论到何处都是众星拱月的存在。
东昌公主见与她年龄相仿的少女被袁氏责罚跪在苑中,心生怜意,故而笑吟吟地开口道:“袁贵妃,这是?”
“身边的内人不听话,倒让公主瞧了笑话。”
“我瞧着她也怪可怜的,贵妃不如让她下去吧。”
谁料袁氏听了此话,反倒不满,只觉东昌公主是越俎代庖,袁氏看着面前珠翠堆起来的锦绣小人儿,面带讽意,沉声道:“公主,这毕竟是我的宫苑,便是皇后殿下和杨尚宫在,怕也没资格来插手。”
不过九岁稚童,竟也敢置喙她宫中之事。
谁料东昌公主只是笑了笑,道:“难怪阿耶是怎么都不愿意踏足贵妃的宫苑,毕竟阿耶有着最慈悲的心肠,也难怪,阿耶最喜欢崔才人,若今日这内人在崔才人的院子,怕是不会受如此磋磨。”
袁氏被此话气怒,指着东昌公主半晌说不出话来,便拂袖离去。
东昌公主面上笑意盈盈,朝着袁贵妃离去的背影不断地吐舌,随后上前一步,将顾有容径直捞了起来。
只是这一举动,牵扯到了顾有容背后的伤口。
顾有容轻呼一声,东昌公主不禁蹙眉道:“你背后有伤?”
顾有容轻声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