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冷眼看着,姬龙柏显然是喝了不少。
姬龙柏转向梧桐:“你怎么不穿黑的衣服,也不蒙面。咦,你脸上没有疤……”
“大哥,我是梧桐。” 梧桐起身,将另一边的茶水倒了一盏送到姬龙柏面前,“你喝醉了。 ”
“哦,梧桐,三弟!” 姬龙柏爽朗大笑,拍了拍梧桐的胳膊,“都长这么高了。”
他一屁股坐到桌边,拖过酒盏和杯子,半撒半倒地斟了一杯酒,一仰头饮尽,“好酒!痛快,痛快!”
“大哥,你不能再喝了。” 梧桐在他对面坐下,却没有去拦。
姬龙柏将酒杯顿到桌面,向前探身,迷蒙的眼睛似乎在梧桐脸上找焦点,半天找不准后放弃,又开始倒酒:“梧桐,你说,你跟顾淮修是不是一伙的。”
“不是一伙,他是魔,我是仙,不能是一伙。” 梧桐小心地回答。
“嘿嘿,一伙也没有关系,反正他死了,你也活不长。”
“大哥要杀我?”
姬龙柏一听抬起头,目光似乎聚焦了一些,突然笑了起来:“杀你?哈哈哈,不杀不杀,你,还有银桑,我要留着你们亲眼看看你们瞧不上的大哥是怎样一步一步踏上巅峰,生杀予夺。还有那些人,我要他们都看着!”
梧桐默然,他扪心自问,自己和二哥打小或许跟姬龙柏有些生分,但没有丝毫瞧不起这个大哥,更不曾因为他是半途来到姬府而失了兄弟间的礼数。若说嫉恨,他和二哥既不争抢宗主之位,更对仙盟没有任何染指意图,如何就招来他这样的嫉恨。
姬龙柏却打开了话匣子:“其实比起你们这些人,我最憎恶的便是老头子,若不是他拈花惹草,又怎会在娶赵雪容之前生出了我!既然生了为何又不管不问让我从小就成了孤儿!既然不问为何又要在十年之后从乱葬岗找回我!他就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梧桐听母亲提过,父亲年轻时确实因酒后乱性干了糊涂事,之后他去寻那位女子却早已人去楼空,再后来宗门联姻却是与母亲琴瑟相和,这些事情一开始便一五一十向母亲承认,只是在十年之后才偶然得知还有大哥的存在,多方找寻女子已过世,而那孩子找到时,已经奄奄一息。
父亲将他带回,并向天下告之姬家长子回归,母亲也尽力给他关爱,但这个大哥极少言语不喜与人亲近,后来更是收敛沉默,原本以为只是性格使然,却不想他自那时起,便怀着对姬府上下极大的怨怼。
姬龙柏似乎压抑太久终于得以吐露,并不在乎梧桐是否回应,继续说道:“他们都说姬家公子风头无限,那只是你和银桑,我有什么!几十年来,我要仰姬府上下所有人的鼻息,哪怕一个奴仆,也能对我呼来唤去!这都是拜那老头子所赐,他只不过是怕坏他宗主的名声,在姬府几十年,他何曾重视过我,何曾对我有过一点偏私!”
父亲一贯秉公持正,怎会偏私,而且不重视,又怎会将宗主之位传与你!梧桐在心里辩驳,一个人若心怀成见,其所闻所见就会因个人偏执而歪曲变形,最后成为一叶障目,混淆是非。
“其实,我最想杀的不是你们,” 姬龙柏又饮下一杯,“我最想杀的,就是那老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