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身体是温热的,队服上带着的汗湿过后的咸味和柠檬味沐浴露的香气揉杂在一起。他略显安抚的力道让黑仪不自觉想到长姐八鸟,那笼罩在浓重刺鼻的消毒水味道下的枯瘦手掌和苍白笑容。
黑仪忍不住说:“你是我姐姐吗……”
“哈!?”月岛表情诡异地在她脑袋上毫不留情地拍了一巴掌,“再怎么说我也显而易见是个男人吧!?”
“较真的点太奇怪了吧?”
“奇怪个头。”
月岛从口袋里抽出剩下的纸巾,小指勾掉她架在鼻梁上的金边眼镜,扳着她的肩膀胡乱擦掉脸上的水渍,他无端地想起牛岛俯身擦过她唇角,以及白鸟泽全体鞠躬道谢时她失神又包含了许多其他情绪的表情。
那是在来到乌野、遇到他们之前的月岛黑仪的人生啊。
他又问:“有这么难受吗?”
他觉得她大概会呛他一句「你懂个屁」之类的。然而没有。黑仪沉默了一阵,仰起头冲月岛笑:“难过但是,还是要往前走。”
月岛盯着她看了一阵,咳嗽一声别过脸嗤笑:“笑得好丑。”
“月岛萤我还是建议你去死一死。”
各自回家前泽村提议为纪念白鸟泽一战大获全胜,下周日去登山看日出,具体地点和准备等明天部活时再讨论。
回去的路上浓重的乌云盖住星月,半夜似乎是要下雨的模样,黑仪想到再过一两个月似乎就会下雪。虽然景色漂亮,但户外训练会相对有些阻碍。
影山紧抿线条凌厉的唇,忽然开口:“副教在合宿时候的生日,我没准备礼物。”
黑仪回答:“诶?啊没什么,本身我也是个经常会忘记生日的人。”她有些奇怪影山怎么忽然提起这个。
影山从背包中拿出颁奖仪式上的奖牌:“这个……我想送给副教。”虽然只是县内比赛的奖牌,严格来讲上不得什么场面,也并非是什么珍贵的材料制作。但它的非凡意义在于这是乌野曾经胜过白鸟泽的证明。
“可以吗?”黑仪毫无知觉地补刀,“说不定这是唯一一次战胜白鸟泽哦。”
影山惊了一下,顿时切出一副阴沉凶恶的表情:“绝!对!不会的!”他的目光顺着低下的头落在奖牌上,用力握紧:“未来三年乌野也一定会踏入全国的舞台……但是如果真的像副教说的那样,会更有纪念意义吧……这也是我第一次获奖。”
“第一次?”黑仪震惊了。开什么玩笑,及川彻在初三时也获得过最佳二传奖,凭借影山飞雄的技术和球感就没人看得上他吗?
“嗯。”影山乖巧地点头。
黑仪想到影山王者称号的由来,忽然又明白了。她抬头看着面前不善表露情绪或是和他人交流的少年,分明对外界和心理阴影还残存恐惧,却依然尽力去克服,只要用心观察,都能发现他的喜怒哀乐其实并不复杂。
身处在钢筋水泥的森林之内,森罗万象的人群包裹,很少能看到这样纯粹且身心统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