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杏儿也想,这寻常人家的女儿,针织刺绣都是自己的娘亲手把手教的,若是自己从小也有人教的,总不至于如此笨的吧。
她有些感怀地看了岑时一阵子,岑时立刻问道:“怎么了?”
杏儿道:“没有没有。只是,你方才说,你小时候也是一个人吗?”
岑时左手撑头,回忆道:“是啊,我从小不知爹娘是谁,就在大街上流浪,没少被人揍,身子也不好,还得过一场大病,差点死掉。后来上山跟师父练武,才强健起来。”
杏儿有些惺惺相惜:“那你的师父是你的贵人咯?”
岑时夹了口菜,又是先在米饭上压了压,才和着一起吃。杏儿将这些细节禁受眼底。
岑时问道:“那之前,你是怎么过的呢?”
“吃百家饭咯,好在村里老少对我都不错,这家给件穿不了的衣服,那家给口吃不了的炊饼,没事就在街上疯跑,晚上就睡在土地庙里。”
杏儿哈哈笑了两声,却发觉岑时并没有笑,目光也并未落在实处。一双黑眸暗淡在暮色中,教人难以辨清情绪。
杏儿两手托腮:“这么想来,以前的生活还真挺自在的呢。我喜欢在风里跑,喜欢海棠,也喜欢夜晚,所以也喜欢兔子灯。看那些五彩斑斓的兔子灯我都特别羡慕,元宵节常常有小孩子买了以后又闹别扭,把兔子灯扔在地上,我便想去捡起来。可是兔子灯被踩扁了,就算是重新将它们修好,也不是原来的那样。我一直都想有一个自己的兔子灯,有一次我用师父给我的钱去买了一个兔子灯,我跑着拿在手里,兔子灯也仿佛跟着我跑,我就看着它跳啊跳,只是突然有一个男人冲过来,从我手里抢走了兔子灯,说多大了还玩这个,直接就将它捏扁。兔子灯被捏扁了,再也成不了原来的样子……”
杏儿说着说着声音低了下去:“唉,这个故事不好,我总是不太会讲故事的,不然你讲一个你以前的故事吧。”
岑时不置可否,只是说:“嗯,以后吧,以后应该会有很多机会的。”
杏儿手中的碗歪了一歪,还好粥已经喝完,不至于撒出去那般失态。
岑时不知道,可杏儿心里踏实,因为兄弟们就住在附近。
次日,同样是鸡鸣三遍之后,杏儿准时地醒了过来。穿上板正干净、依旧带着皂荚香味的衣服,掸了掸袖子,在袖口边深深地闻了两下,杏儿心满意足地准备出门。打开门的一瞬间,一股清早的凉风灌了进来,门框上插着一只小小的兔子灯。那是一只极简易的兔子灯,骨架用竹子制成,米白色的纸张糊起它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