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看到站在路边泥坑旁,瑟瑟发抖的傅意怜,荣山南翻身下马,几大步跑到她面前,将大氅紧紧裹在她身上,半是松一口气半是懊恼道:“对不起,是我来迟了。”
傅意怜望着眼前浓眉紧皱的男人,想了片刻,才忆起从前有过一面之缘,他似乎有个痴痴呆呆的弟弟。
等不及询问他如何知晓自己的事情,大氅下传来的体温,让傅意怜总算恢复了些些生气。荣山南如同汪洋中仅有的一块浮木,傅意怜抓住他紧实的手臂,如同抓住最后一丝依靠与安慰。
荣山南将她带回了家中,南屋腾出来只让她一人居住,他和弟弟挤在朝北的小屋里。
饶是经历了这么大的变故,傅意怜没有沉浸在自己的浑浑噩噩中。荣山南给了她一个暂时的栖身之所,她应该感激,尽量不给他添麻烦。可做惯了富家小姐,粗活细活干不来,荣山南也不让她做。
邻里若是问起,她也大大方方回答,与隔壁吴嫂的关系处得相当融洽。
荣山南答应她,不时下山打听她兄长与余鸿鉴的消息,本以为她无事,可有次他回来得晚了,南屋却还亮着灯。傅意怜凑在灯下,极不娴熟地缝补着被磨破的袖边。缝好后,掖在内里,生怕人发现。
如同许多次在茶寮望着店铺中她的身影,荣山南站在院中望着她的剪影。
那剪影似乎拿起一条手帕,在眉眼处擦了擦,片刻,又用力抹了一把。
之后,那身影依旧坚强,熄了灯,无事发生一样。
荣山南心里却被扎了一下,人前,她将所有委屈困难咽下,不曾流露半点娇弱。可那么多的压力压在她身上,怎会没有感伤,也只是人后拭去泪水,挺起腰板继续住在这与她格格不入的小院里。
三个月后,荣山南总算是打听到了些消息。傅淮安被乱军捉住,余鸿鉴却无事,听说,还升了官。
傅意怜开始给余鸿鉴写信,希望能来接她回去。不知府邸仍否尚在,也不知那些店铺的伙计还有几个能坚守。方竹下落不明,她一个女流之辈,总需要余鸿鉴来做她的臂膀,重新给她一个家园。
头一封去信石沉大海,傅意怜又寄了一封。信中也叙叙说道自己在山中境况。
可一连去了十几封信,捱过了半年之久,却一封回信也无。傅意怜不由得怀疑起消息的准确性来。若是余鸿鉴尚且平安,怎么会抛弃她不管呢。
与此同时,荣山南竟然大胆地向她提出了一个想法,他想娶她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