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意怜溃不成军,吹灭蜡烛,翻身将被子盖住快要烧起来的耳朵,再不叫他瞧了:“睡觉!”
过了一会儿,身后之人将她圈进怀里,安心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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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屋,炭火的确快燃尽了。观棋见姐姐端了食盘去哥哥房中,也理解哥哥需要被照料,于是自己乖巧去厨房吃了晚饭,夜里下起鹅毛大雪,也无法在院中练拳,只有在房间里玩了一会儿小木马,正打算上床睡觉,就看见姐姐进来了。
观棋小脸上立刻荡漾开甜笑,仰头冲傅意怜咧着嘴。
傅意怜给他暖好炉子,将之前荣山南床上的被子也抱过去给他,往暖手炉里续了热水,确认他这一夜都不会冻醒,才放心地准备离去。
转身时,观棋忽然拉住她的手,似乎有话要说。
这一幕何曾似曾相识,一如初见他们兄弟俩,在府门前被人刁难。她那时好心救下观棋,却在日日相处中,越发嫌弃。
傅意怜惨淡笑笑,说什么本性善良,她的好心也不过就那么一丁点。从前富家小姐,衣食不缺,可怜别人,施舍别人,享受着别人对她感激的目光。可真的落到尘埃中,就没有闲心布施她的善良,傅意怜打心眼里看不起自己。
观棋晃了晃她的手,在她面前打了一套手势。
今日观棋跟她说具体的事,傅意怜还能勉强理解,可如今看观棋神情,似乎在表达什么感受。
傅意怜看不明白,又不忍拂了他的意,约莫是什么开心的事,于是不懂装懂地拍了拍他的肩,让他早些休息。
回到南屋,荣山南却醒了,在等她,傅意怜脱鞋上榻,依偎在他身旁。
荣山南感概道:“观棋有你这样的姐姐,是他的福气,你对我们兄弟俩真好。”
傅意怜揪着他衣服上的毛球,小声道:“哪里好呢,比起你对我的好,还不及万分之一。”想了想,傅意怜又道:“你教我打手语吧,我跟观棋不能一直都这样一知半解地沟通。”
她很想知道,观棋方才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还有,我们毕竟已经成亲了,就让他改口叫我嫂嫂吧。”
荣山南心中万分感动,似乎等待了很久的期待,终于等到了回音,他伸手欲揽过傅意怜,快要碰到她肩头时,顿了一顿,见她不抵触,才用力揽紧她,哑声道:“好,都依你。”
傅意怜恍然不觉他情绪涌动,掰着手指细细盘算:“观棋快七岁了,若是在城中,便到了要请先生或上私塾的年龄,开蒙很重要。我见观棋虽口不能言,却悟性极高,我打算慢慢地教他读书识字,算盘也该学一学,长大了能自己养家糊口,你说是不是?”
荣山南听她娓娓道来,贴着他的娇嫩身子,随着呼吸略有起伏,如听天籁一般。
傅意怜忽然抬头看他:“你这大哥哥也不能落下,我知你爱习武,又爱看经韬武略,咱们晚饭后便可以秉烛共读,你有不认识的字,便问我。只是那般晦涩生硬的兵书,我是不爱看的,我看我的俗世话本,你读你的大德兵书,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