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他站起身来,将她掩在背后。未等明宝清说什么,窗口就跃进来一个人。
他已经换下了神官的红衣,青黑的圆领袍上绣满了华丽繁复的波斯纹饰,从晦暗的月色走进灯下时,明宝清看见他面孔上种种汉人和粟特人杂糅的特征,穿着外族衣裳就像外族,穿着汉人服饰就像汉人,总之是个可以游走两边的人。
若是刮一刮这一脸的大胡子,倒还有几分姿色。
“你是不是来过侯府?”明宝清在严观和这人开口前先问了这样一句话,那人有些讶异,随即一笑,道:“仅仅去了一次,并未与小娘子碰过面。”
“是听下人说的,你在我父亲的书房待了足有半个时辰。”明宝清只从严观身后侧出了半张面孔,但神色却没有一丝畏惧。
“侯爷那间书房可是独门独院的,你居然在你父亲眼皮底下安自己的眼线?呵呵,真是小瞧了女娘。”那人说。
“到底也没什么用处。”明宝清面不改色地问:“听下人说,我父亲称呼你为,李辅翼?所以说你是生父是汉人,既姓李,你生父也是晋王母族出身?”
辅翼是东宫官官职,晋王给自己身边的幕僚封这个官职,实在猖狂僭越。
“小娘子的措辞何必这样舍近求远呢?晋王的母族不也是当今陛下的母族?”那人道。
说话间明宝清听到廊上有动静,就走过去接了宵夜,并未让店家进来。
“阿郎,吃吧。”明宝清说:“李辅翼既是神官,这满桌的荤食不便招待,清茶倒有
,您自便。”
严观后踱了几步,在桌边坐下,瞧着那李辅翼竟还真走了过来自顾自坐了斟茶。
他刚要拿杯子,严观就把茶盘一抽,李辅翼手里空空,转眸看向严观,神色有些无奈。
“你为什么会认识康神官?他与我父亲也相熟,你们之间有什么关系?我父亲收养我是他自愿的吗?他对我母亲又是什么意思?”
严观问了一串的问题,李辅翼想要喝杯茶再说话,伸手去够茶杯,严观直接用刀鞘把他的手按在桌子上了。
李辅翼看了明宝清一眼,见她居然已经吃起来了,一点也没有要开口和缓一下气氛的意思,而严观眼里已经全是杀意。
“我与你父亲也算有交情,他少时得罪了人,是康神官藏住了他,养了他小半年。”李辅翼迎上他的目光,叹了口气,说:“再说你父亲若知道你的身份,就算养了你,也只会敬而远之,哪里又会拿着荆条从长街这头追你到那头,提回家又是一通打呢?至于他与你母亲之间,起初也只是论买卖的,算得上有交情时,他自身也遭了难,几年不得见你母亲,再见她时,她已经有了你。不过么,他并不怎么介怀你的存在,说人活在这世上很难,女娘就更难,所以根本就不打听你是怎么来的,你娘自然也不会提,只后来等他再存够一笔赎身银子时,你娘就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