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听这边动静,村里的懒汉过来围了一圈,也有多嘴的婆娘凑过来看热闹,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十来年了,这些年传的话连余音都少,只有看见常平安时才会热闹一阵将当年的事儿拿出来说几天。
家家都关起门过上了自己的日子,唯独常平安还困在里头出不来。
实际上只要不怕那些闲话,谁还能奈何他呢,这本都不是他的错。
被褥、锅碗瓢盆并着腌菜缸子都叫抬着扔出来了,碰碎了几个碗,先时刘老太太还愕然,末了已经坐在地上哭天抢地骂开来了。
靠另一边隔的不远就有一户当年丢了孩子的人家,打虎的时候拎过谢礼来常家感恩戴德,后来常家出事儿,倒没落井下石,可也不曾帮着说话,这跟帮凶也没什么差别,常平安依旧冷了一张脸,阿桃倒是笑眯眯地问好。
那家婶子送了两把菜过来,阿桃笑着接,又搭了几句话。
如今当务之急,其一便是将房屋田地都弄回来,其二还是得在村里过活,即便心里存怨恨,面上关系还是得做好。
阿桃叫几个闲汉守在门口,又叫那几个力工将屋里洒扫归置干净,她则带着常平安拎着四色糕点并个二两银子的红封去了里正家。
几张房屋地契,还有当初委屈签下的田地契也一并揣在身上了。
里正家中日子比村里人好过些,但毕竟是在乡下地头,家里人口又多,该拉饥荒的时候也饿过两顿,偏这位张里正有些心高气傲,家里还雇了个干活儿的帮工,到了农忙时地里也有长工短工伺弄田地,总之外人看来这一家日子过的最滋润。
阿桃还没敲门,就听里头骂骂咧咧,女人中气十足的声音扬的几里路外都能听见。
“人家男人下地干活,偏你一天拿架拿派的,一年吃不少吃,挣没见多挣几个子儿——”
“躺在家里只当自己是老太爷,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
“若不是祖上留下的田地,只怕这一大家子早叫你饿死了……”
……
骂骂咧咧的声音持续半晌才写,阿桃又等了一会儿,听见里头动静歇了,这才拍响了门,门是叫一个半大小子拉开的。
“奶!有人来了!”他一面朝里头喊,一面死死盯着阿桃手里提的点心。
拎着猪食勺的妇人从猪圈出来,手里勺子还淅淅沥沥往下滴,见到常平安头一眼先愣了神,她从没见过常平安,也没见过这么高大的人,这年月家家吃的少,妇人盯着阿桃手里点心的眼神同那开门的半大小子没什么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