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晚枫又有了另一个问题。
“在这之前,你并不愿承认这件事可能与你师兄有关,为何突然间就改变了判断?”
“……”周斛张了张嘴,却迟疑了。
杜晚枫叹了口气,选择对周斛如实相告。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那背后之人已经卷入了好几件事情。南宁侯那边,姑且只是我的猜测,暂时放到一边。”
“问题最大的是死在龙虎卫的那些人,是,他们都不是我大闽子民,是敌国的奸细。这些人就算死了,于我们关系不大。可他们却是死在龙虎卫大牢中,这样一来便与我们有关了。”
这里面的区别,周斛自是明白。
“更何况,他们蛰伏在敬天府,定是有所图谋。之前帮着牧城王做了多少事,我们尚不清楚。这之后,他又会帮着自己真正的主人做些什么,我们也不清楚……在这种情况下,我没有办法给你许诺。”
周斛注视着杜晚枫,有感于他的坦诚。
这人对别人怎样先不说,在她面前真正做到了以诚相待、绝无半点隐瞒跟猜疑。
对于这样一个人,她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我并不了解我师兄,跟他相关的记忆大多停留在小时候。”
周斛很小就跟在她师父身边,那时候她师父最重视的弟子便是她师兄。
“我记得在我五岁时候发生了一件事。有一天,师父在山下救回来几位病人,这些病人每到暮色降临,就会发疯发狂,逼急了还会啃食自己的手跟脚。等到了翌日太阳出来,又会再次恢复正常。”
“还有这种怪病?”杜晚枫惊讶。
他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可这种事情当真是闻所未闻。
“我师父之前也没见过。”
“会不会这根本不是病?”
杜晚枫听周斛这描述,倒有点像是某些古籍中记录的阴损练兵法子。
“确实不是病,但他们却实实在在需要救助。师父接诊之后,很快就找到了他们的症结所在,可她迟迟不敢出手。因为她所要用的药,副作用相当大。救了他们的命,后半辈子却要活在生不如死中?真的对吗?”
杜晚枫能够理解周斛师父的难处。
医者仁心。
有时候不仅仅是救命就行的,也要为病人以后考虑。
抢回一条命,却让病人每日活在煎熬折磨中,这个代价太大了。
别的不说,这些被救回的病人,到最后怕是都不会感谢这个大夫,还有可能会恨她。
“我师兄当时就劝我师父,不要出手救治。他说,这些人染上这种怪病,死亡才是解脱。而且他们各个皆非良善,对伙伴漠视,伤了人后没有半点自责内疚,只顾着自己苟活。如此自私自利之徒,救活了也是个祸害。”
“再加上不能根治痛苦,让他们每日活在折磨之中。本来就没什么自控力、也没什么是非善恶的一群人,为了消减这种折磨、发泄怨恨,他们会将痛苦带给更多人——”
杜晚枫暗自惊叹。